“哼!”薛文统冷哼一声,极为不满地瞪了一眼袁魁,怒喝道。“你们这些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在那点蝇头小利面前,早已将我万山王朝的陛下和百姓抛在脑后,简直可恨之极,依我看来,万山律典就不应允许你们任职文官,好好做买卖便是,这样我们让你往东走,你们就不能往西走,以防你们将手中的权利都当做商品出卖。”
“薛城抚所言极是。”袁魁放下手中的地契,对着薛文统点点头后,自顾地打开桌上的木盒,数了片刻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环视四周,将各种各样的情绪尽收眼底,精明一笑道。“明卖命买,童叟无欺,我袁魁在此证明,这笔买卖真实有效。”
“岂有此理!”薛文统还来不及享受前半句带来权利上的享受,便被后半句狠狠地噎了一下,恨不能也顺带将袁魁一并拿下,但碍于其家族背景深厚,袁家护卫实力不俗,所以不敢乱来,只得心中的怒其发泄而出。“袁魁,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城抚了,你究竟是对皇族效忠,还是为那些个臭钱卖命!?”
“薛城抚言重了,我要赚钱,你要收税,所以你我皆为钱财忙碌,殊途同归罢了!”袁魁不再理会愤怒的薛文统,立刻从袖中拿出一卷精致的绸缎卷轴,将之快速展开后朗声道。“杉鹭镇代镇守荣睦接令,鉴于你顺利完成城抚令,现任命你为森木城杉鹭镇镇守,希望你能为皇族分忧,替百姓操劳,不负浩荡皇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荣睦见状,立刻打消了二人此行是争抢云苍宗功绩的猜想,他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这个被坊间传得唯利是图、尖酸刻薄甚至六亲不认的袁魁,确实是连续两次帮助自己上位,而且每次都是顶着不小的压力。
虽然袁魁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自己还会付出应有的代价,可至少说明自己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在排除了袁魁没有恶意之后,荣睦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斩杀的副郡使苏坤,而他的哥哥郡使苏恒定然也疯狂地想要报仇,如果薛文统不是受云苍宗指使,就一定是受苏恒之命。
而自己如果不与袁魁站在一起,以目前的实力来看,定然斗不过薛文统,因此,他也不再犹豫,恭敬抱拳,上前几步,丝毫不顾面红耳赤的薛文统,从袁魁手中接过了城抚令,恭敬道。“下官荣睦,尊令!”
“袁魁,你竟然敢无视本城抚的存在,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要造反!?”薛文统见袁魁和荣睦无视了自己的存在,顿时暴跳如雷,阴毒地指着袁魁道。“信不信我现在就向石川郡发送霜鸽信,将你的所作所为全部如实告知苏郡使!”
“你就不怕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袁魁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怒意,反而还透着客气的笑容,一时间令薛文统束手无策,只好用目光来发泄心中的愤恨。
手握绸缎城抚令的荣睦,顿感那里有着极为柔软顺滑的触感传来,可却无异于一个烫手的山芋,令自己有些无所适从,大脑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官场内斗的激烈程度,尤其是薛袁二人,不光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境地,而且两人似乎并不在意将矛盾公开化,这与季郜二人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互有往来相比,矛盾无疑更加尖锐,斗争也更加凶猛。
荣睦虽然并不想做任何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或是被任何人利用,这也是他拒绝跟随晔雨的重要原因。表面上看,这样可以背靠大树,快速壮大自身实力,但往深里说,则是卷入了一场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斗争,说句难听的,有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反过来说,现在不知何故地成了薛文统要除掉的对象,若是再拒绝了城抚令,无异于同时将两人都得罪了,这样的下场恐怕会更惨,所以只能借势而为,赢得宝贵的时间和机会,待得自身强大之后,拥有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里,荣睦终于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是否陷入派系纷争,毕竟连自己出身长大的荣家,也处处在为利益而争,甚至连亲兄弟都不例外。
既然我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么这价值迟早会成为我变强的垫脚石!荣睦在心中暗道一声,决定主动出击,在稍做调整情绪后,打断了薛袁两人的对话,义正言辞道。“既然我现在已经是杉鹭镇镇守,正好二位城抚又来此巡查,所以,我想先将柳天祝和宋铁岩等人来此寻衅滋事一事处理一下,还杉鹭镇百姓一个公道,以正陛下视听。”
“他二人确有越权之嫌,办事方式也十分欠妥,但死者为大,念在其为陛下效忠多年,造福柳塘镇百姓的份儿上,处罚一年俸禄,然后就此全盘揭过。”
薛文统见荣睦接下了城抚令,此事也已经坐实,尽管自己身为城抚,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其撤销,只不过这样以来,定然会招致袁魁的反击,而目前柳祝二人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就算苏恒那边不好交代,也只能先顾眼前了,于是避重就轻,将责任全部推脱给了柳宋二人后,话锋一转道。
“但你杀害武将一事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就算我判你无罪,可孙司马肯定不会放过你,要知道这可事关武将的脸面,所以,为了保全与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因此,必须先将你革职查办,待得彻查完你任职期间的所有罪状后,再做定夺!”
“我基本同意薛城抚的意思。”袁魁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别有深意地看着荣睦,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只是这样以来,只会令文官们心寒,萌生另寻他主的打算,薛城抚别忘了,森木城的前途肯定不及石川郡的其他城池,想走的大有人在,所以还是谨慎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