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睦十分佩服袁魁化解薛文统攻势的技巧,和一直平和的心态,这些都是他目前还无法达到的高度,心中不禁暗道:看来这文官之路,真当无比凶险,想要走得稳稳当当,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心中感叹之余,袁魁别有深意的目光,自然也尽收眼底,荣睦会意地道。
“根据万山律典,宋铁岩私自率领柳塘镇守军来此为非作歹,已是造反行为,死有余辜,而柳天祝不光假传城抚令,而且还贿赂季腾海,颠倒杉鹭镇科举黑白,让其独子柳明宋文玺分获状元榜眼,有失公正,理应革职查办才是。”
语罢,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看都不看薛文统一眼,直接递到了袁魁的手中,严肃道。“请袁城抚明查!”
“嗯。”袁魁点点头,嘴角泛起一个阴险的弧度,打开翻看了片刻后沉声道。“荣镇守所言极是,不过此案较为特殊,理应特事特办,为了尽快还百姓一个公道,所以现在就将柳天祝革职抄家!”
砰!
“袁魁,你莫要逼人太甚!”薛文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阴沉地瞪着袁魁和荣睦。
“血口喷人!”柳天祝怒吼一声,他见薛文统并未完全放弃自己,但又不敢直面袁魁,只好拿荣睦开刀,歇斯底里道。“荣睦小儿,我柳天祝行得光明,坐得磊落,岂能是你随意污蔑的?”
“柳天祝,你在柳塘镇的所作所为,比起季腾海来,有过之而不及,你当在场的人真的都不知道吗?”荣睦冷笑一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证据在哪,证据在哪呢?”柳天祝对自己狠辣而高明的手段极为自信,甚至自视甚高的以为,在整个森木城中唯他独尊,根本不可能会暴露丝毫,于是不屑地扫了一眼荣睦道。
“别急,马上就来。”荣睦自信一笑,对着林家树道。“去将门外的竹掌柜请进来。”
“是。”
不多时,只见一位神态儒雅的清瘦男人走进政令房,对着荣睦点头示意后,分别将几本厚厚的册子放到了薛文统的桌上和袁魁的手中。
“这是来自柳塘镇竹叶林的竹清掌柜,世代种茶为生,他说带来的这些册子里,详细地记录了柳天祝在柳塘镇的所作所为,具体如何定罪,全由薛城抚和袁城抚定夺!”荣睦解释几句后,回坐到袁魁旁边的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连日赶路的劳顿,的确令荣睦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加上心中一直在为安宁镇构思未来的发展方向,更是劳心劳神,此时,他打算恢复一些体力,以应对最后的挑战。
已经给戴瑞处理完的柴恩见状,连忙来到荣睦身旁,继续手法娴熟地为他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时不时地还故意将高傲的目光瞥向脸色难看的薛文统和直冒冷汗的柳天祝。与此同时,竹清也怀着同样的心情,看着薛柳二人,只是并未表露内心的想法,看上去依然颇有风度,甚至有一种置身事外的闲适之感。
此时此刻,薛文统尽管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内心所想完全表露出来,被旁人察觉,可这几本册子上所写的罪状,的确太过详实,甚至还勾起了他不少的回忆,因此只好将头低得更深。
但这么拖下去,又不是个办法,毕竟这些罪状确实存在,而且足以将柳天祝革职问斩,甚至还会株连九族,自己完全无法保住柳天祝,这样以来,算上已经失控的杉鹭镇,森木城所辖六镇中,就有两镇脱离他的掌控之中。
袁魁见薛文统似乎是在做着艰难的选择,他明白薛文统的手腕,因此不能再拖延下去,起身来到薛文统的身旁,从桌上拿过一本册子,翻看了几页后,立刻端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柳天祝竟然背着我,干出了如此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恶心,简直十恶不赦!”
“不错!”薛文统跟着厉声一喝,他深知自己必须快刀扎乱麻,不能让事态超出了自己的控制,于是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柳塘镇镇守柳天祝,鱼肉百姓,贪赃枉法,罪大恶极,理应斩立决,封存柳塘镇金库,暂时交由森木城金库代管!”
“薛文统,你这是要过河拆桥!?”柳天祝见势不妙,心中虽然对薛文统畏惧依旧,但联想到自己的独子尚在大狱之中,眼下非但没有救他的本事,自身都难以保全,因此在强烈的求生欲中,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于是拖着富态的身体,匆忙起身,就欲和薛文统拼命。
只不过,薛文统手下的差役眼疾手快,在其动身的一刹那间,就将之拦下,并且连嘴都被堵得严严实实,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阵阵闷哼,像是一头将要被宰杀的畜生一般,做着最后的挣扎。
“给我拖下去斩了!”薛文统极为不耐地挥了一下右手后,便不再理会拼命挣扎的柳天祝,而是将目光转向袁魁故意道。“不知袁城抚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袁魁见木已成舟,暗骂薛文统狡猾后,拿起手中的册子晃了晃,趁热打铁道。“荣睦作为杉鹭镇代镇守两月有余变令其赋税增加两成,现在柳塘镇无人治理,不如就让荣睦身兼代镇守一职,并且命他明年赋税增加三成之后,方才可以转正,就当是锻炼新人。”
“好!”薛文统见状虽然大为光火,可又不能将袁魁逼得太紧,只好退让一步,将金库空空如也柳塘镇交给荣睦,对着身旁的文官使了个眼色,灵机一动,极为期待地看着荣睦道。“杉鹭镇镇守,柳塘镇代镇守荣睦听令,鉴于你恪尽职守,能力出众,确有英雄出少年之相,因此,本城抚决定,你现在直接通过明年九月才举行的森木城城试,代表森木城参加石川郡特殊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