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公子,这便是你的真正目的?”
“想要当场毁了我?让我颜面扫地?”
“可是,这对于你又有何好处呢?”
张愚满脸愤懑,他除了感受到来自周围一双双刺刀般讽刺的冷光之外,还有心中油然升起的屈辱感。
不仅文人爱名声,应该说是个人都多少要点面子。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受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
此时张愚很想张口辩解,但看到虞得理吃人的眼神,他只好打破牙和血吞下去。
“这就是那个写书的?”
“难怪写的那东西都是白话文,看来是真没什么文采啊!”
“听说了听说了,是有什么悼亡词,博得公主心头好,看来不过如此嘛!”
“许是有什么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了吧!”
“看看这上面的墨宝,这也叫作词?我说这位元伯先生,你平日读过几本书啊?写过几首词啊?”
文人相轻,在落井下石之时,体现地最是淋漓尽致!
虞得理很是满意,让众人嘲讽了好一阵,才抬手示意各方安静,高声喊道:“诸位,且听我接着细说。”
“这位写文写词的元伯先生先前说了,这首词卖十两黄金,只赠有缘人。”
“方才大家都读过内容,可有人喜爱的?十两黄金不多,若是真心诚意,需得尽快出手哦!”
话音一落,一楼中庭几乎炸开锅,楼上听到动静的贵客更是引发哄堂大笑。
“十两黄金?就这破词也要十两黄金?”
“这点金子倒没多少,就是喂狗也比买这首破词强得多吧!”
“嗳,兄台你说错了,金子事小,面子事大,要是花了这个冤枉钱,往后还不得人人笑你是大傻子啊?”
“依我看,这位元伯先生倒贴我十两黄金,在下都得好生掂量掂量,要是拿回去当如厕草纸,是不是足够合适!”
“哈哈哈……兄台,妙!妙啊!”
张愚听着众人的冷嘲热讽,只觉得自己一张脸红到发烫,当下双拳紧握藏在袖口中,几乎是咬牙切齿对着身旁虞得理质问道:“虞公子,脸我丢了,气你出了,这回总该放过我了吧?”
张愚想要从对方搭着的手臂下挣脱,却发现使不上力。
这虞得理,怕是小有成就的武夫,一身力道都藏于体内,引而不发,根本不是张愚可以招架的。
“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你忘了,除了十两黄金的奖励,还有手指头的惩罚呢!”
虞得理戏谑说道,张愚闻言身体渐渐发寒。
这厮,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打算得势不饶人!
“诸位,诸位!”
“还有个事情,先前忘了告诉诸位了。”
“这位元伯先生写词之前可是信誓旦旦,料定世人必会爱慕其新作。”
“故此,除了扬言黄金十两购佳作之外,还立下了口头赌约。”
“若是无人购买这首词作,他愿断一根手指头赔罪。”
虞得理的‘广告’,又一次将气氛烘托起来,张愚和悬挂的所谓墨宝,立马成了焦点,一众来往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想瞧瞧之后如何收场。
不一小会,中庭展台点上一根短香,告知众人,时限内若有人出价十两黄金,则墨宝可得,若流拍便是张愚践行赌约。
烟波楼中,闻风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一楼中庭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眼见短香就要燃尽,一双双闪烁精光的眼睛,都集中到张愚身上。
张愚经过一开始的愤怒、惊惧、哆嗦后,此刻隐隐变得冷静。
事已至此,指望虞得理收手是不可能了,要么期待有人出价解救,要么自救。
然而,终究是实力不济,一点挣扎自保的本领都没有。
但,脑海中,那道命数正人君子却已经频频闪现,而且光芒变得越发亮眼。
张愚默默祈祷,也许事情会有转机,比如之前与典少游商量的对策,那些用来磨虞得理这个恶人的其他恶人,也该来了吧?
“听说有人卖墨宝十两黄金?呵呵,这么贵啊……”
“那……我买了吧!”
一道声音从烟波楼外传入楼中,未见其人,便能听出对方极度自信。
虞得理闻言双目微眯,视线紧紧锁定门口,很快就有几道身影出现,簇拥着一位摇扇公子,约莫二十年华,头戴高冠额箍银带,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
“韩板泰!”虞得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念出,张愚就站在他身旁,亲身感受到,宛若一座火山正在酝酿,马上就要喷发而出。
张愚心中暗暗念叨:“原来,这便是那韩板泰啊,果然唇红齿白,生得俊美,上天真是偏爱这厮!”
典少游当日建议用来磨虞得理的恶人中,这位韩板泰首当其冲。
话说,当朝首辅右相韩观槽,膝下有龙凤二子,异于常人,才貌双全,令人艳羡不已。
然而,这龙凤二子随着年岁增长,品性渐渐出现巨大差异。
老大韩板良,素有美名,人人传诵,朝野内外都对其交口称赞,上京城流传四大公子,便有他一席之地。
老二韩板泰,天生好皮囊,本应和大哥一样才对,懂事后却染上陋习,专爱吃喝玩乐,不喜用功,出入处都是烟花之地,如今更是成了与虞得理齐名的四大纨绔之一。
韩相一家,两个公子迥然不同,南辕北辙,也算是一大奇观。
要说虞得理平日最痛恨之人,这韩板泰肯定榜上有名,除了两人龃龉颇多,最重要的还是两家政见不合,背地里争执不休。
当下,虞得理正玩得兴起,韩板泰当众出现横插一杠,怎叫他心中舒畅?!
“哟?这、这是虞大公子也在场啊?”
“莫不是,也看上了墨宝?想要与鄙人抢宝?”
“那可不行,恕在下不能割爱了!”
“来啊,直接给本公子加到二十两黄金,免得让虞大公子看轻了不是!”
韩板泰故意提高调门,拿余光瞥视虞得理,并不正眼瞧他。
“好!”张愚再次握紧拳头,暗暗在心中加油喝彩!
这口气出的,那怎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
“五十两黄金!”
这边韩板泰话音还没落地呢,外面又有新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