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刘全的大兄刘备,手中拿着个水袋模样的东西,正在跟母亲陈氏道别。
旁边一名年轻妇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兄,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妇人乃刘全的大嫂周氏,前年嫁给刘备,但至今并未给刘家诞下一儿半女。
听到推门的声音,三人看向大门处,待看清是刘全后,皆露出惊喜之色。
刘备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来到刘全身边,边打量着刘全边急切问道:
“全弟,你去哪了?没出什么事吧?”
他也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个傻子,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只是关心则乱,下意识的问出口而已。
这不嘴上说着,他就直接上手了,围着刘全转了一圈,亲自确认他到底有没有事。
“大兄,我没事。我饿坏了,有没有吃的?”刘全拦住左右查看的刘备。
眼前的刘备,和刘全记忆中的兄长一样,当然和书上所描述的也差不多,身长一米七五左右,双臂下垂,能够到自己的膝盖,双耳垂肩,面容温润宽厚。
只是一身的粗布麻衣,将其气质遮掩了大半。
“有,有!为兄这便去……全弟?”此时刘备才反应过来,自己那傻子兄弟居然如同常人一般跟自己说话?
母亲陈氏和大嫂周氏也一脸惊讶,周氏一年轻妇人,没经过风浪,此时更是惊的合不拢嘴。
“大兄,有事等下再说可好?再不吃点东西我真要饿死了……”
刘全自然明白几人在惊讶什么,甚至路上他也已经想好了如何蒙混过关,但现在最优先的是填饱肚子,他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了。
“二郎,跟我来。”还是母亲陈氏心疼儿子,朝着刘全招了下手,便向院子西侧的房间走去。
刘全闻言,便跟了过去。
此处乃是厨房,刘全进来的时候,看到陈氏正往一口底部有许多小孔的陶制容器中放东西。
仔细一看,刘全才发现那竟是两个鸡蛋。
“这是为娘给你留的,早就凉了,待为娘给你热热再吃。”说着,陈氏就要生火。
刘全知道这种容器,名字叫做甑,相当于古代版的蒸笼。
他此前查资料时并没有详细到这些生活细节,而是在查看刘全记忆时得知的。
刘全也不知道为何原主明明是个傻子,为何却能了解自己和家人的姓名,现今年号为何,容器名字等等信息,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和途径去细究这些,反正对自己没坏处。
见陈氏就要生火,刘全赶紧阻止。
如今应该是六七月份,天气又不冷,凉着吃也没关系。
更何况,刘全此时饿的难受,还管他热不热,填饱肚子要紧。
洗过手后,刘全接过鸡蛋快速去皮,几口便把一颗鸡蛋吃下了肚,甚至连啥味都没来得及细品。
刚吃完,陈氏已经剥好了另一颗,刘全又是几口将鸡蛋吃下。
两颗鸡蛋进肚,刘全才摆脱了那种快要饿死的状态,好歹腹部的抗议缓解了些许。
刘全狼吞虎咽时,在他看不到的门口,端着温水进来的刘备,以及跟在刘备身后的周氏,闻到厨房内飘着的鸡蛋香气,皆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咕噜咕噜将刘备端来的水灌下去,刘全虽然感觉两颗鸡蛋只能堪堪塞牙缝,完全没吃饱,但看三人都睁大眼睛等着自己说清来龙去脉,只能先把口腹之欲暂放一旁。
“母亲,大兄,大嫂,你们先坐,容我慢慢道来。”
刘全措了下词,待三人都在厨房的胡床上坐下,悠悠道:
“那日我犯狂症,闷着头乱跑一气,不知怎地,就跑进了西边大山一处洞穴之中,一口气跑了许久,到那洞中已是疲惫至极,不多久便睡了过去,之后,我做了一个梦……”
刘全说到这里,神秘兮兮的看了眼三人,才继续道:
“梦中,我遇到了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跟着那老者,他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许多极为玄奥的稀奇物……有百丈的高楼大厦、一息千步的四轮铁盒、飞在天上的超大铁鸟,还有能够自动清扫的铁人……总之无奇不有,妙不可言。”
陈氏三人听到刘全的话,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刘全说的任何一样,都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不管是百丈高的大楼,还是一息千步的铁盒,亦或能飞的铁鸟……都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物。
三人的表情令刘全相当满意,在古代,尤其是创立了天人感应的汉朝,用神学忽悠人的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老者一边带着我飞天遁地,悠游四海八荒,一边跟我讲了许多道理,感觉像是过去了许多年,又似乎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我便成了现在这样,许多之前不曾懂得道理,现在却一点就通,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前患有癫狂及呆傻之症,以前经的事,也全都如昨日般清晰。”
说到这里,刘全看向刘备,道:“我还记得,八岁那年,我被孙大牛带人欺负,大兄恰巧碰到,将孙大牛按在地上一顿狂风骤雨的乱捶,到现在孙大牛看到我都还避着走。”
大牛是邻里孙庄的小名,和刘全同是楼桑聚人,两人年龄差不多。
刘全现在提起此事,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信服力。
刘备可是能够后来做到帝王的人,刘全怕自己只靠几句话得不到他的信任,才不得不拿出原主小时候和刘备共同的回忆取信于他。
闻言刘备脸上露出窘迫之色,惭愧道:“当时年幼不知轻重,全弟莫要再提了……如此说来,托那老神仙的福,全弟已然痊愈了?”
惭愧过后,刘备眼中疑虑之色果然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刘全痊愈的高兴和淡淡的如释重负。
这些年,刘全的病给家里带来不少负担,不仅是精神上的,更重要的是物质上的。
若刘全因祸得福,得以痊愈,家里也能好过许多。
“确实如此。”刘全肯定道,“虽然很奇妙,但我现在心智清晰无比,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混沌懵懂了。”
虽然刘全如此说,但陈氏和刘备还是不放心,两人轮番又问了许多问题,刘全一一回复,对答如流,两人这才放心下来。
陈氏确定刘全恢复常人,老泪纵横,边哭边笑着,一脸欣慰的点着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周氏亦开心的向刘全道喜:“恭喜小叔痊愈!”
“谢谢大嫂。”刘全向周氏道过谢,又看向母亲陈氏,“母亲,这些年辛苦您了!”
刘全的记忆中,一直以来,母亲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小的时候,他与大兄同住一屋,但刘备年龄也小,每次原主犯病,母亲不管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过来照看犯病的原主。
后来刘备娶了周氏,母亲不放心原主一个人,便在自己屋里置了一张床,日夜看顾原主。
可以说,原主患病这些年,陈氏一个好觉都未睡过,每日每夜的担惊受怕,就怕原主不知何时又犯病了。
“我儿痊愈便好,说这些作甚。”陈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对刘备道:“大郎,你带二郎去沐浴一番,看他身上脏的,我去拿件新衣。二郎大病初愈,自当改头换面有个新气象!”
“是,儿这便去准备。”刘备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