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雪跟在余弦后面下山，身体轻飘飘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她到现在也搞不懂，好好的一次邂逅，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这个陈灵芝……”姜若雪在心中哀嚎，好几次都想死了算了。

走到山下，陈灵芝正抱着膝盖坐在一块山石上，刚好让不那么浓烈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她侧着脸，将发丝撩到耳后，露出迷死人的侧颜，脸上还带着一种知性而温软的浅笑。

她是看着修禅笑的，以她的盛世美颜为赌注，她真的在看着修禅笑。

可是修禅就像个瞎子一样，微垂着眼帘，无比认真的在扫着地。

“陈灵芝你干什么呢？”余弦奇怪的问道：“是不是思春了？”

“滚！”陈灵芝回头狠狠瞪了余弦一眼，重新回头面对修禅时，立刻又变成那个温软的女子。

余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起第一次在食堂遇见，这女人也是这般作态，她是不是看见美男都习惯性的想泡？

余弦不自觉摸了一把脸，感觉有些臭美。

姜若雪低着头从修禅身边经过，带了一把陈灵芝，然后小跑着奔向停车场，像是逃命似的。陈灵芝总算从花痴状态醒了过来，看看姜若雪，再看看余弦，不解道：“你不是吧？这么快就完事了？”

余弦满脑子的黑线，面对对方鄙夷的眼神，尽有些羞愧。

姜若雪嘭的一声甩上车门，整个人立刻躲进车里的世界，然后陈灵芝的手机就响了，明显是姜若雪在催她快走。

陈灵芝最后剐了修禅一眼，这才心满意足的也上了车，姜若雪跑得匆忙，连自己的卡宴也顾不上，直接蹭着陈灵芝的车逃了。

“人走远了。”余弦提醒道。

修禅不说话，还是认真的扫着地。

“看不见了。”余弦又一次提醒。

修禅也不理他，而是转过身去，扫得更加认真了。

余弦道：“我不明白，巴掌大的一块地，你打算扫多长时间才满意？”

咔嚓一声，修禅因为激动，捏碎了扫帚的竹柄，扫帚倒了下去，他整个人愣立当场。

但他的失态只是一瞬间，片刻就恢复了冷静，轻声道：“我心乱了……”

“喜欢？”余弦带着丝丝调笑的意味看他。

修禅又一次不说话，拾起被他捏断的扫帚，独自向山上走去。

“喂喂喂！”余弦喊道：“我有她手机号码，你要不要？”

“你真的很烦人……”

余弦跟了上去，一条山道挤两个人走，就有些不够宽敞，所以两人只能挨着肩膀，跟对似的。

“第一次见你，你说你师父让你入世修禅，我倒是很好奇，你刚从雪莲峰上下来，就又上了栖霞山，不入世了？”

修禅亮了一下手上的扫帚：“栖霞环卫，我现在干的不就是世俗工作？”

“你这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呢？连个姑娘都不敢正眼看，算哪门子的入世？”

修禅冷冷道：“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老虎有什么好看的？”

余弦心里直翻白眼：“你这么纯真的好吗？姑娘那么好看，你居然说她们是老虎，真的是够了！真该带你去动物园看看真老虎什么样子！”

“不去！”

余弦忍不住说了一声卧槽，道：“密宗是有欢喜禅的，你怎么纯成这个样子？”

修禅道：“我不是密宗弟子，活佛只能算我的师父，是指引我的人，却不是我的禅师。我其实……不是喇嘛，也不是和尚……”

“那你剃个光头作甚？”

“自小便是如此，没长过头发……”

余弦差点一头栽倒在山道上，心想这美男看着是个正经人，内里却也如此奇葩。这本书是怎么回事？通篇就没有一个正经人么？

修禅道：“你要是找我没事，就请回吧！”

余弦一拍脑门子：“差点把正事忘了！”

“请讲！”

余弦道：“我帮你换个工作吧，你这里工资太低了。”

修禅奇怪的看着他：“你就为这事来的？”

余弦点点头，无比认真道：“本来早该来找你，不过你知道的，江总那边的事情结束后，我一直很忙，就耽误了几天。好在你自己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不然我真得内疚死。”

修禅神色微动：“你我素不相识，你本不必如此。”

余弦摆摆手，爽朗一笑：“我是欣赏你的才华，换做一般人，我才懒得管。”

修禅点头，示意自己领情，俩人继续往山上走，余弦说道：“你到邺大来当保安吧，四千块钱一个月，包吃住，还交五险一金。”

“五险一金你懂不懂？”余弦问。

修禅摇头，嘴唇抿得很好看，这唇色，若是被敬香的女施主看见，少不得上来问一声色号。

太他妈好看了……

“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太纯了！”余弦道：“不过不懂没关系，反正是很好的东西。你先去办一下离职，我今天就帮你安排宿舍。”

修禅道：“不要学历吗？那个……我没有的……”

余弦看着他，惺惺相惜：“不需要，那个我也没有。”

“还有别的要求吗？”修禅又问。

余弦心里小小振奋一把，真正的目的即将达到：“没有什么要求了，就是入职的时候要唱一首歌。”

“唱歌？”修禅有些紧张。

“嗯！唱征服！”余弦道：“这是我们保安大队的传统，只有唱了征服的，才是自己人。”

“我不太会唱歌……”修禅道。

“没关系的，可以学，非常简单！”

余弦说着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征服：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

我的决定是糊涂。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余弦心情激荡，忍不住跟着唱道：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毒……

带着对保安大队的浓浓爱意，以及强大到狂妄的自豪感，他唱得那样的忘我，完全忘了修禅还在边上。

修禅抿着唇，眉头微微皱起：“我有了新的师父……”

“嗯？什么？”余弦的歌声突然被打断，有了种不安的预感，那不安，就像是遇见一个心仪的女孩子，终于鼓起勇气去表白时，女孩子却告诉你，她有男朋友了。

“是禅寺里哪位大师？”

“不是禅寺里的师父，我师父也是栖霞环卫的，他扫前山，我扫后山。”

“那……”

修禅道：“保安队我就不去了，谢谢你的好意。”

“哦……”

余弦的心沉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最珍惜的人，他深深、深深、深深的，最后看了修禅一眼，无奈的向着山下走去。

大江，东去。

背影，孤独。

消失在山道的尽头。

修禅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情无比沉重：“这么难的歌，哪里学得会？”

他记着余弦刚刚唱的歌词，勉强唱了两句，旋律从他刻薄而妖艳的红唇中吐出，他的牙齿像一串珍贝那样洁白。

上天给了他盛世的美颜，却残忍的夺走了他的歌喉。

他唱出来的征服，跟他妈鬼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