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闯脸上的自信，老蔡猛地沉身，扎了马步，浑身皮肤都泛出粉红。

他五十多岁，真正的天罡气练得炉火纯青威力巨大，不想用出来不小心打死了人，在巡捕房养老。

但眼前这个青年，不用真本事，拿不下的！

老蔡很难再说这时候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总之战战兢兢一辈子，这时听手臂上铁环丁零当啷的震动碰撞，像是大笑，心里很痛快。

“小心嘞！”他大喝一声，“哈！”

老蔡瞪着眼睛咬住牙关，脸上拉起道道硬朗的线。

右臂如同擂锤般挥打向李闯的云手，一力降十会，居然将李闯打得倒退出去数尺才化掉劲力。

“好雄浑的天罡气。”李闯心里一惊，热血涌动，对襟扣子爆开，露出坚硬的胸膛。

刚站定脚步，一道凛冽的劲风压面而来。

李闯心头一跳，只见到眼中一点黑影，下意识就觉察到不妙，连忙拦腰后折，撑地来了个铁板桥躲过攻击。

“砰——乓当乓当——”

一声轰响，然后是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李闯倒着板桥，见到一枚铁环砸进了城寨的石梯子上，深深嵌在石灰里，钢筋暴露，满地破碎的石头灰块。

“老娘娘腔这么猛？”一旁观战的苦力祥愣怔了下，揉了揉眼睛。

这还是那个捏着兰花指缝针的裁缝蔡文乐么？

李闯直起腰刚站稳，老蔡双臂交击，“哈”的一声，如同炮弹般般又将左臂铁环打一个过来。

周围的工人连忙退开，生怕被铁环误伤。李闯再躲过这枚铁环，蹬脚而上，但老蔡接连打出两枚铁环，又将他打得不能近身。

铁环飞空，将城寨上空横挂的竹竿打断。

几截断裂的竹竿随着晾晒的衣服纷纷扬扬落下，如同下起一场雨。

“啪嗒啪嗒——”

一截约莫有一人半长的断裂竹竿落在李闯身前。想了想，踩在竹竿上脚掌往后一挫，一勾，一踢。

单手握紧竹竿一抖，震动的竿头“啪啪啪啪”的响，震破空气。

李闯双手持着竹竿对准老蔡：“你很厉害，空手打不赢。”

老蔡呵呵一笑，抹了把汗：“这才公平，这才公平。”

他憨厚地笑，双臂一震，又是一枚铁环如炮弹般飞出。

李闯将竹竿使成棍子，拖着棍子在泥沙里，脚步走成空圈，圈圈相连如同滴水不漏的八卦太极。

他手上抖了个太极五花棍，双手持棍一戳，戳进铁环的圈里，而后握着棍的把端从下向上平托而起。

旋圈。太极棍，拨棍。

铁环上的力道被迅速卸掉，李闯接住从棍中滑下的铁环，丢到一边。

周围沉寂了片刻，而后拍响掌声。

这一把式竹竿，耍得太俊了！

老蔡满额汗津津的，也是啧啧称赞：“厉害啊，厉害啊，真是有七十年功力的老师傅。”

李闯微笑，不置可否。

老蔡的招式还没用尽。

他称赞完收了马步，双臂剩下一半的铁环震得嗡嗡作响。

他双臂交叉，轮番打出几招劲道十足的炮拳，小臂上的铁环随着劲道如同弹簧般撞出，延伸出拳峰约有十寸左右。而后双臂一收，铁环又如同有魔力一般收回到手臂中。

李闯眼睛一亮：“天罡气、炮拳，用细线相连的铁环。收放自如，可出其不意。”

“蔡师傅练武入境，真是行家里手。”

蔡文乐不好意思笑笑：“一寸长一寸强，你的太极棍比我自创的铁环拳长，不如就施展给你看了，先前也占了你空手的便宜。来嘛来嘛，继续嘞。”

老蔡的独门拳法很有火候，强大的力道将李闯的竹竿一节节打碎。

直到弹簧般的拳头终于能够打到李闯了，冷色的环影雷亟般贴着面门而来。

李闯侧头躲开，居然出人意料的将手中竹竿一抛，徒手接近老蔡。

老蔡心里一惊，连忙抬起左拳轰击。

李闯的双手上，如蛇信子般腾出两片锋利的竹片，而后插进铁环相连的空隙一挑！

细线无声的断裂，铁环“啪啦啦”的掉落在地，无法再收回。

“阴险！”老蔡心里惊呼一声，回过神来急忙双手交叉在面门，沉住天罡气护体。

内气沉入丹田，浑身横练如金钟罩铁布衫，站在原地让苦力祥踢个六路谭腿恐怕都不会有事。

“硬气功护不到窍穴，没了铁环拿什么挡。”

一只手少了铁环，露出了些许空隙。

李闯手中竹片刺进去，老蔡恍然过来睁眼。

竹片锋利的尖端悬在他的左眼前，随时都能剜下他的眼珠子。

“承让。”李闯丢了竹片，抱拳，浑身冒出白气，看上去也费了很大一番劲。

“哈哈，真厉害啊。”老蔡笑了笑，放下手臂。

愿赌服输嘛。

“还想拿钱给裁缝铺买几个新模特来着嘞。”他拱手，无奈一笑。

李闯笑了笑，暗暗记住这些人的愿望。日后要揽人，都用得到。

连胜了三擂，城寨无论是练家子还是普通工人，都知道这个人不能小瞧了。

于是，也没有人再敢上擂台。

李闯等了半天，忍不住自己喊人：“师傅，来不来？比兵器。”他看向卖油条的赵志华。

“唉，唉，”赵志华连连摆手，“不是你对手。”

“这位弟兄，你呢？”他又看向一个四十多岁正在抽烟的汉子，目断鳞鸿看的这个人练的是八卦掌。

“不打不打，打不过嘛。”

李闯无奈，只得作罢。

他正想说有打擂的都能分钱，给适才的苦力祥、阿丽、老蔡阿毛什么的应得的报酬，就当是收买人心，让这些高手心服口服提升好感。

猪笼城寨外忽然响起喧哗，一群操着家伙，穿着拷绸长衫的人打进来，一路对拦道的城寨工人拳打脚踢。

哀叫与惨嚎声中，这些人像浪潮一样冲出一条道路。

“猪头胖，找人。”一个提着金环刀的男人，马褂长衫，戴着一副圆形墨镜，嘴唇翕动，薄得像叶子。

“青帮做事，安静！”他身后的弟子喊了一句，震得所有人安静下来。

紧接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走出来，像受惊的兔子四处张望。

胖子忽然眼神一定，指着城寨人群的最中央：“就是这个吊！杀了罗爷！”

墨镜男人微微抬头，摘掉墨镜，露出一双带着杀气的三角眼。

“就是哝，杀了我小辈罗双啊。”

“上门很快嘛。”李闯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