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铠甲兵浩浩荡荡进了明月山,围在苍梧宫外,一层一层又一层。
不白站在瞭望楼上,磬钟鸣鸣,敌人已到了家门口,这些官兵可不像是白莲教徒那样,一个个穿着青铜铠甲,手持长矛锐不可挡,自来苍梧与官家没有什么瓜葛,不白很是诧异,为何这些铁骑兵马要围剿苍梧?
怀鹿端坐在炼丹房中,也听到了钟声。
虽这些时日未能练到九转丹成的功力,但是体内的真气都顺畅了下来,身体倒是强壮了许多,怀鹿闭目凝息,用神识翻阅不散师祖奶留下的八方修真丹术,才发现这经书中的文字和炼丹房墙壁上的文字大同小异,再加上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些经文已经可以出口可诵了。
“这些时日,还是未能突破第五转,不散师祖奶,您若在天有灵,还望指点怀鹿一二才是!”
门外铿锵有力的钟声穿透了整个炼丹房,怀鹿侧耳一听,便知苍梧宫中有了危难,他站起身来,对着这阳龙阴虎乾坤文武炼丹炉又拜了三拜,迈着轻盈的步子,推开了炼丹炉的房门。
“宫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要进去禀告少主人啊!”右羽正在辗转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闻咯吱一声响,炼丹房的大门悠悠而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儿来。
但见这小儿一身白衣上面污迹斑驳,头顶的发髻似也挂上了蛛尘埃,面容倒是有光芒,双眸更是神采飞扬,只是浑身上下的衣着已经陈旧不堪,想来也是,怀鹿闭关半年之久,就是穿的是天蚕丝制成的衣裳也经不起一百八十天的晾晒,更何况这半年来,怀鹿不曾洗漱,恐怕身上都能生出泥丸来了。
“呃,呃,呃!”右羽有些语塞,定了定神,连忙呼喊出声音来,“拜见少主人!”
左翎也忙弯腰行礼,“少主人,恭贺少主人出关!”
“左翎姐姐,还麻烦您赶紧给少主人取些换洗的衣物来,我这就去给少主人烧水沐浴!”
左翎想笑,但是忍住了,怀鹿一出关就见左翎右羽如此有心的伺候着,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连忙摆手回复道,“左翎右羽姐姐,不要这般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少主人,你这般模样出去见人,恐不散师傅和众人又会认不得你了!”右羽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铜镜来,没料到右羽看似不施粉黛,身上还佩戴着女子梳妆的铜镜,这点倒是很奇怪,怀鹿也没有太多想,对着小铜镜一照,大叫了一声“妖怪!”
见那铜镜之中的小儿比半年之前长开了一些,圆润的脸蛋子瘦长了下来,只是脸上皮屑覆盖,又夹杂着灰尘汗渍,头发更是油滋滋得成缕成块,胡乱得挽在头顶上像是一坨,鼻子嗅了嗅,闻到一股酸朽的气味从上到下包裹着自己。
怀鹿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着左翎右羽说道。
“有劳两位姐姐了,有劳了!”
左翎右羽脸上洋溢着笑,忙活了起来,右羽给怀鹿取来了干净的衣物,自打半年之前,苍梧宫内来了男子,不白就命人到附近的村庄采买了一些男子的衣物回来,左翎收拾了一些干柴,给怀鹿烧了一桶洗澡水,又撒了些皂荚兰花瓣,不仅可以去污还馨香扑鼻。
怀鹿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透彻,从小到大在狮子峰上都是直接用河水来洗澡,顶多在冬日,用柴火把水烧热了,用瓜皮晒干了剩下的枯丝擦拭身子,哪里享受过这温暖馨香的汤水浴啊!
要不是外面的钟声声声锵然有力,怀鹿真想在这皂荚兰花浴汤中泡上个一天一夜,他换上了新衣,右羽又为怀鹿梳了头,墨发盘在头顶上,似有冲天的神资,贴身穿一套蚕丝内衣,接着是一天蓝毡毛长袍,现已是入冬时节,右羽又给怀鹿备了一件暖棉短袄,腰间竖着绿蓝杏三色佩带,已显示身份之尊贵,可号令苍梧众弟子。
不白站于瞭望塔楼之上,众弟子集合于楼台四面,左首绿衣弟子成横秋剑阵御敌,右首蓝衣弟子摆函三剑阵护宫,上首的是绿衣和蓝衣参半,手中持剑备战,后首的是着杏色衣的弟子们,形成一道人墙,不白整齐队形后,向着宫门涌去。
“来者何人?为何要闯我苍梧?”
不白已来到宫门口,站在众弟子前头。
“东海王在此,还不快快卸兵迎接!”一羽扇纶巾之人,骑一红棕大马,一手握缰绳,一手持羽扇,额前三道纹,脸挂长鬓须,谈吐斯文,但是铿锵有力。
不白见此人气质不凡,不像是要与苍梧宫展开拼杀,又见一八抬大轿挺在首位,八位轿夫个个高大健壮,浑圆的胳臂撑着轿子纹丝不动,那轿中之人定是身份高贵,又闻这骑马之人说是东海王驾到,一时难以辨明,只想着如何确定矫中人的身份,正在纳闷之时,赫连从苍梧弟子中走出。
“拜见东海王!前御前尉缭首领赫连炯穆叩拜东海王!”
赫连单膝跪地,右手锤击左胸前,颔首作礼。
但见那轿中之人轻咳了一声,说道。
“赫连臣父,快快请起!”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隔着轿门,听得并不是很清晰,那声音又在继续,“今日本王来此,是为了带走三人,不知臣父大人是否能给本王行个方便!”
赫连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立于不白身边,听了矫中人的话,面露错愕的神情,回复道。
“苍梧宫在这东海郡之边缘,宫内尽是些女子,不知东海王所为何人?”
又是一声轻咳,登时从队伍中走出一位随从来,伸手撩开轿帘来,前排的轿夫压低了轿身,整个轿子就向前倾斜了些,另一随从也从队伍中走出来,躬身趴在了轿帘之下,一锦衣男人从轿子中走了出来,他穿一双厚底皂靴。
轿帘落下,才见此人头戴翼善冠,身着交领茶色五爪龙袍,腰间竖着宽玉带,双鬓已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