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八章 假作真时(1 / 1)玉覃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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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到“逆转三十六周天罡气心法,血似寒霜,气如冰流,得其精髓,集其大成,大道归一,登峰造极”这一句时,楚寒衣心中忖道:“男子为阳也,为何这口诀却说‘血似寒霜’,难道是审座被关的太久,一时记错了?”

楚寒衣当下向竹盈提出质疑,但竹盈十分坚定:“本座在武学上确实没有天赋,无法帮你参透个中奥妙,但对于记忆,却是十分自信,不要说十年,纵然本座尸骨化灰,那印在脑子里的东西也绝不会有半分偏差。”

听他这样坚定,楚寒衣虽不明秘笈其意,也只能先强记下来。他自幼便对刀极有兴趣,尤其是得到《龙渊刀谱》以来,对刀法更是十分入迷,但这本《混邙秘传》却是注重于内力修为,不禁有些许失望。

但听得夜青枫这般言之凿凿,坐困于地牢内,一时又不能脱困,只能潜心下来好好坐功。

他按秘诀一凝内息,只觉胸腹间热血沸腾,与秘传中所提的‘血似寒霜’、‘气如冰流’完全背道而驰,当真是沮丧无比。初时那些惊喜与兴奋此刻全数殆尽,此刻唯剩一股酸涩惆怅之情,心中忖道:“这秘笈所言皆是狗屁不通,也不知是云飞扬欺世盗名,还是‘黑鹰帝国’收错了典藏。”

楚寒衣在沮丧的同时,风铃再一次感受到至亲之间血脉相连的心灵感应。明明是燠热的初夏,她却清晰感受到周遭的冰寒刺骨,每一寸肌肤都湿哒哒的黏腻,仿佛是置身在一口寒潭中。

一惊之下,她只觉得体内“冰魂”又开始隐隐作动,冰凉内息在奇经八脉不住游走,四肢百骸皆阴寒入骨。

这感觉令她惊异害怕,她后悔没有向赋清绝请教《宙宆典秘》修习之法,无法自主控制“冰魂”。

便在此时,潇湘子匆匆而来,风铃见他神色大异,不见平日的端雅沉稳,急问之下得知暮寒烟练功之时走火入魔,不由得心中大骇,连忙跟随潇湘子前往“幽篁”。

进了“名垂竹帛”,风铃见绡幕半垂半卷,暮寒烟口角泛朱、面容苍白斜卧于榻上,一身质地华贵轻柔的冰蓝色锦袍轻轻流泻,随着那及腰如墨青丝自紫檀木床榻滑落地下。

风铃急奔上前,以手探他额头,触手只觉滚烫一片。

潇湘子急道:“师尊适才修习‘君子剑法’第八重剑技‘一点灵犀’之时,眼看即将大功告成,不知为何突然筋脉逆转,全身功力不断散出,之后便呕血不止,晕了过去。”

风铃的目光注视在暮寒烟那身闪烁着幽幽华光的孔雀蓝冰丝锦袍上,锦袍于烛光下荡漾着淡淡的波毂,如此干净,如此华美。

呕血不止?她望着榻上人唇角边的一点浅红,一时眩惑了。

暮寒烟悠悠醒转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神思恍惚之间,见风铃神色郁郁偏坐一隅,虚弱朝她伸出手去:“风铃……”

风铃收回遐思,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他身子小心扶起:“宗主,你感觉怎样?”

暮寒烟双眉紧蹙,却是和静温笑:“方才练功的时候一时失神,所以走火入魔了。我用金针调息即可,不碍事。”

风铃摸他的手,只觉如沸腾的油一般灼手。不禁忧心如焚:“为何会如此?”

暮寒烟轻咳数声,斜倚在靠垫上,轻轻道:“不过是散去一身内力,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风铃心下骇然:“这么严重?宗主因何事失神,以至于走火入魔?”

暮寒烟望向她,长长的睫羽下,敛满了锐气的双目泛起一星罕有的淡淡温情。

“我在想一个不该想的人,明知她是我一生不可得之愿想,我仍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风铃心中一震,整个人因这句话语而久久难静,她期盼了许久的告白,此时真的盈在耳中,却那样的不真实。

暮寒烟执起她的双手,渐渐拢于自己掌心,眼中却是一片温柔:“风铃,你知道你为何是我一生不可得之愿想吗?”

风铃的心已沉醉,失神道:“不知。”

暮寒烟的面上泛起一片疏落:“我比你整整大了十六岁,而且……”

似乎感应到他要说的话会破坏这难得的温情时刻,风铃突然掩住他的唇,但是他又掬着她的手轻轻放下。

“我是一派宗师,修真之人早已摒弃七情六欲,这么多年来我也确实做到了清心寡欲。你知道的,剑灵宗从无女子留驻,如若不是受我好友傲霜客之托,我是不会将你留下的。但是那一日,你在流霜亭为我挡下玉临风那一剑的时候,我确实深深震撼了,为你的勇气与真情而震撼。但我身为剑灵宗宗主,只能将你的一片深情放在心底,我的身份立场已注定这一生都只能孤身前行。”

风铃不解他这番话的含义,更不明白为什么身为剑灵宗之主便不能有七情六欲。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年龄的差距?还是因为剑灵宗立下了什么奇怪的规矩?

暮寒烟起身,拉起悬于地下的内室幕帘,风铃凝目望去,竟见室内放着一只青花瓷盆,盆内竟栽着四株四色“七星玉露”。

风铃神色一震,“七星玉露”一年只开七日,此时虽在含苞之期,此时看来似折出万千流光,比那姹紫嫣红的百花要美上万千倍。

回想起那一日他的一句“既然如此,暮寒烟记下了”,当时虽然动容,却只以为是一句无心之言,眼下看来,他竟是真的将她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

风铃此刻才知,眼前的一切不是少女暗暗怀揣着的一个绮丽但虚无梦境,她相信他对自己是有情的。

暮寒烟轻语道:“你虽没有明言,但我知道‘无忧小筑’是玉临风的居所,那四色‘七星玉露’也是他钟爱之物。”

风铃立刻警醒他话中的含义,连忙道:“我与玉临风只是朋友,前往‘一渊不两蛟’的这一路,蒙他多番出手相救,因此我对他十分感激。”

她故意将“感激”二字咬的很重,不但是说给暮寒烟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风铃本非无情之人,对于玉临风那若有似无不可言说的情意,她未必全然不知,也未必完全没有感觉,但她已经先爱上了暮寒烟,因此只能佯装无知无觉,将那一份至纯至真的情义留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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