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秦二世在泗水郡下的驰道,只带一千铁骑一路疾驰,正好在这一刻赶到淮阴集市。
只是当他斩杀了屠夫,勒马转过身的一刻,整个人当场就不好了。
那个屈身在屠夫身前的少年,居然仰着头张着嘴,乐呵呵的任由人血流入咽喉。
不是,我是来找兵仙韩信的,不是来找大变态的,这货真是韩信?
他这般想着,把目光望向被他从县衙拉出来的县尉,想要再确认一下。
“就是他,没错,陛……”
“闭嘴。”
秦二世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后,打马来到少年面前,“韩信?”
“诺!”
少年猛地站起身,行了一个军礼。
我的个乖乖,你这一惊一乍的,真的是兵仙么?
莫不是练级还没功成,如今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废物?
“你好读兵书?”
“禀将军,手不释卷。”
他这般说着,还扭身把地上染血的【吴子】拿了起来,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
这一幕当真看的秦二世哭笑不得,那竹简上的血还在,咱就不能讲点卫生么?
“你吃饭都在哪里吃?”
“今日河边漂洗衣物的大娘给了饭,之前都受南仓亭的亭长接济。”
恩,这回都对上了,肯定再无纰漏,眼前这个变态真的就是兵仙韩信。
“跟我走。”
“诺!”
韩信应了一声,也不看早已摔倒在地的尸体,转身站到秦二世马屁股后面。
“会骑马么?”
“会。”
“给他匹马。”
蒙恬将军摆摆手,自然有人送上战马。
韩信一手拉马缰,一手拉马具,倒腾半天也没上去,看的众人一阵头大。
这叫会?
“你到底会不会?”
筇喝问一声,跳下战马一只手扯住韩信,一扔就把他扔到了马具上。
这年代还没有马鞍、马镫,马具也只是个垫子,他这般飞上去可坐不稳。
可纵然身体前仰后合,他也不叫喊,只是奋力调整。
筇看不过去伸手扶了他一把,他才安稳下来,然后他看了一眼筇,那目光中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我也是见了鬼了。”
筇念叨着秦二世的口头禅,转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却是在抱怨韩信没有感恩之心。
秦二世看的也颇为好奇,但韩信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我小时候骑过马,太久没骑生疏了。”
他这般解释,秦二世没当回事的点点头,随后扫视一眼被县尉驱逐得很远的黔首们。
“这里可还有什么留恋?”
“需要回家收拾些东西。”
“其他的呢?”
秦二世是想看看他还要不要报恩,尤其是南仓亭那位亭长的恩。
“若将军愿意提前支付些军资,信便有事,若不愿……”
“给钱。”
这一次走上前的是兔绒,她打马韩信身前,问他要多少。
“越多越好。”
兔绒也不犹豫,直接把带在身边的一袋子钱都给了韩信。
“那位兄弟,你过来。”
韩信直接指向一个黔首,却是之前那个伙计。
县尉把那人带进来,韩信数出好些秦半两,还拿了一些金叶子,俯身递到那人手上,也不解释什么直接望向秦二世。
“将军,我尚需去河边一趟。”
“走。”
一行人到了河边,那些漂洗娘还都在。
“大娘,这些给你。”
这次韩信终于话多了一些,临了还说了一句“你长得像我娘”。
之后就再没逗留,直接带着秦二世等人去了他家,拿起桌子上的石子装起来,把书籍打包背好,然后出院锁门。
“将军,我已经准备好了。”
秦二世点点头,对他这番果决颇为满意。
虽然军事能力如何还看不出来,但这份果决不拖沓,在他看来就是当兵的料。
“此间事了,朕来此地的消息不要传出去。”
交代县尉一句,秦二世直接打马出城,带着韩信向驰道奔去。
他路上故意加速想看看韩信会如何,结果这小子愣是一言不发,只拼命的跟在身后。
结果当然是他从马上滚下来,摔了个鼻青脸肿,但却不叫疼,着实是个狠角色。
“陛下,这人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晚上众人在林边宿营,蒙恬靠过来向他问道。
秦二世扭头看向借着火光鼓弄石子的韩信,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这孩子话不多,还总是呆呆傻傻的样子,真的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可问题是一切都对上了,不信也不行啊。
“父皇梦中指引的臂膀,做不得假。”
秦二世只能硬着头皮把牛吹下去,总不能把韩信送回去不是,“把地图给朕。”
蒙恬疑惑的递过地图,秦二世摆摆手示意他们离自己远点,只带着兔绒来到韩信身边。
“朕有一战局解不开,你可能破解?”
秦二世问完话,等了半天也没答复,最后还是兔绒推了推韩信,他才惊醒般抬头。
合着刚刚的话都白说了,眼前这人果然是个呆子。
没办法,秦二世只能再说一遍,而听了这话的韩信确是眼睛一亮。
“陛下请说,末将必能解开。”
来的路上秦二世已经表明自己身份,但韩信对此表现出的情绪,还不如听到他有战局这事来的激动。
“此战要从这张地图上说起,目前面临的问题以崤函道为核心……”
秦二世巴拉巴拉的把局势说了一遍,听完这一切的韩信皱眉凝思许久。
“陛下的意思是,想要在撤退军队之后,还保持随时能占领崤函道的可能?”
秦二世当场把对方惊为天人,合着您呆呆的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一问?
我刚刚巴拉巴拉半天,说的不够明白?
“对。”
秦二世带着脾气,没好气的说道。
“如此,容末将三思。”
韩信就这么一句话就完了,像是完全没感觉到秦二世的情绪,低头开始在地图上摆弄。
他把自己那些黑白子放在地图上,一开始白子在西边,黑子在东边。
但摆好后他愣了片刻,又把二者对调过来,然后呵呵傻笑半天,来了句“此后韩将军要持黑子了”。
秦二世把手往脑门上一拍,心中只有一句话:
介个呆子是韩信?
秦二世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在旁边看着,直到自己睡眼朦胧,忍不住起身去睡觉。
然后他第二天起来,韩信还在那捅咕呢。
秦二世肯定不能等他,只能唤醒他上路,结果他一路都是神不守舍的样子,甚至两次摔下马来。
不得已,秦二世让筇抱着他赶路,结果韩信全不拒绝,任由筇把他横在马上。
就这样,秦二世的队伍中多了一个呆子,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拿着一张地图摆弄。
而如果在马车中,他还会把地图平铺在案几上,放上他从家乡带来的那些黑白石子,叨叨着一些别人听不明白的话。
“说好的兵仙呢,怎么是个呆子?”
看着这样的韩信,秦二世充满了疑惑,“莫非这历史,它都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