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十七 惹火的正衣冠(1)(1 / 1)罗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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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惹火的正衣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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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六韩和歌琳顺着琪雅的目光看去,只见柳书盈一身藕色袄裙、玉色披风,淡雅轻盈地立于雪地。

洁白的雪地反射着月华,淡淡的一层银光将她笼罩。

她脸上带着梦幻般的表情,眼神迷蒙,唯有嘴唇,鲜红微肿宛如熟透的樱果。

这样美艳夺目的柳书盈,他们从未见过,清雅与妖媚交织,宁静的幸福与火热的爱欲,同时从她身体里焕发。

柳书盈没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只是梦游般走来,怔怔地望着这里挤满的人群。望着两名侍卫走过去望着张秀才捋着颔下短须、摇头叹气走过去望着括廓尔押着一个口绑布条、哀哀啜泣的女子走过去。

等他们都走过去了,柳书盈梦幻般的神情才猛地苏醒。

她看见了琪雅。

刚与阿部稽在屋后疯狂热吻,如痴如醉,难分难舍,唇齿间还萦绕着阿部稽的气息,她就这样迎面撞见了阿部稽的妻子。

那一刻,她忽然无颜面对琪雅,躲开了琪雅的目光。

她想要收敛浑身上下散发的热恋光芒,然而,那光芒实在太夺目,她顺着房檐走回屋子时,琪雅一直盯着她。

不仅琪雅一直盯着她,奕六韩和歌琳搂抱在一起,也惊呆了,都盯着她。

她进屋之后,连苏葭湄和唐虞都惊住,怔怔看着她。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我……”柳书盈低低发问,深垂了头,惶然无措。

唐虞掩唇而笑,拉着柳书盈衣袖,将她带到镜台前,指着镜中的她:“你自己看看。”

铜镜中映出的女子,清秀容颜微带红潮,双眸闪亮,红唇鲜艳饱满,如花怒放。

柳书盈低低叫了一声,羞不可抑。手按上嘴唇,红肿的嘴唇轻轻一碰,就有微微的疼,然而那疼是甜蜜的,带起一阵强烈的心动,阿部稽的气息又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心里霎时溢满柔情。

苏葭湄托腮坐在书案边,静静望着柳书盈,一向冷漠的眼睛,亦染了浓浓暖意。

“你刚才遇到他妻子了吗?你这嘴唇,太明显了,他妻子会不会怀疑啊?你觉得她会怀疑吗?你看琪雅是什么表情?”唐虞一个劲地追问柳书盈。

“唐虞,你嘴紧一点。”苏葭湄柳眉轻颦,“书盈去见阿部稽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汗王就要走了,汗王不在时,若沙列鲁那帮人闹起来,麻烦可就大了。”

“夫人放心,我能跟谁说?那些汉女,我现在也就跟兰茵还走走。兰茵是个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头,我就算跟她说,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啊,不,我没跟她说过。我今天都没遇到她,上哪说去……”兰茵,勒内的汉女

唐虞絮叨不休,苏葭湄以手撑额,一脸无可奈何。

柳书盈等唐虞说话换气、还未开始下一段话的间歇,过来跪在苏葭湄身边,向她道谢:“多谢夫人准我假。”

“跟我还客气什么。”苏葭湄扶起她来,细看她,眼神柔和,“我说的没错吧?”

柳书盈重重点头,眸中满是感动与幸福。

苏葭湄曾告诉柳书盈,阿部稽跟琪雅突然变得恩爱,都是奕六韩的策略。

柳书盈虽然也愿意相信,却仍是终日神思恍惚,愁绪萦眉。于是方有今日,苏葭湄特意准假,让书盈去见情郎。

柳书盈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今晚自己沉浸于幸福,都没有关心一下别人,于是忙问苏葭湄:“刚才我看见括廓尔头领押了一个女子出去,那是……”

苏葭湄还未答话,唐虞激动万分地嚷开了:“那是甘婉蘅,她藏身张秀才处的事被公主知道了,将她撵走了。还记得甘婉蘅过去就曾以歌喉,献媚洪老二吗?如今她又如法炮制,汗王一去张秀才那里,她就唱歌,结果被去溪涧浣衣的野利女人们听见了,禀告给公主……”

唐虞呱啦呱啦说个不休,柳书盈只听不语,她从不随便在人后说是非。

唐虞滔滔不绝说了很久,最后终于歇下来时,柳书盈叹息了一声:“到处冰封雪冻,她孤身一人,下了山能去哪呢?”

唐虞不敢附和她,偷偷瞥了苏葭湄一眼。

苏葭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手撑额头,埋首在书页中。

唐虞心中有一抹疑惑掠过:前几日,她陪苏夫人去张秀才家还书。夫人和张秀才聊经史,言语投机,一聊就是一下午。

她站在窗边百无聊赖,后来她看见几个野利女人到溪涧边浣衣,这时,她听见夫人说口渴了。

甘婉蘅端来茶水,夫人随口说道:“婉儿,我听汗王说,你的歌声极美,为何你只唱歌给他听,从不唱给我听?”

甘婉蘅一向在苏葭湄面前毕恭毕敬,听了此话,自然不敢违逆,当即问苏葭湄想听什么歌。

苏葭湄点了几首歌,甘婉蘅便如新莺出谷般唱了起来。

唐虞看见,开着的窗户外,那几个浣衣的野利女人都抬起头向这边望过来。

不过,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那些野利女人常去那一带浣衣,甘婉蘅又多次向汗王献歌邀宠,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

或许根本就和夫人无关。

再说,篷屋藏娇之事,夫人一直为汗王保密。何必在汗王即将出发时,突然泄密呢。

唐虞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自嘲地摇头笑笑,不再深想。

甘婉蘅被赶走后,奕六韩到张秀才这里来读兵书,有时候会忽然叹口气,怔怔地望着甘婉蘅的房间发呆,眉宇间微带惆怅。

不过,随着行期渐近,他也就不再去想了。

行前,他举行了正衣冠的仪式。

要成为汉人,首先当正汉族衣冠。

他已经蓄发两个多月,从前剃光的头顶,已经长了一层两寸长的头发茬,又粗又硬的发茬,摸上去像野猪的毫刺,每次云雨之时,歌琳习惯性地摸他的头,都被扎刺得手心发疼,于是兴味索然地吼他:“我不要你留发,我爱的是那个头顶光溜溜的男人,我喜欢摸他光溜溜的头顶。”

便将奕六韩从身上推下去,翻身朝另一边睡。

奕六韩无法,去扳她的脸,柔声下气地哄她,用尽他一贯的嬉皮和戏谑,她却大发雷霆,暴躁地推开他,用脚狠狠踹他,或者干脆披衣起身,下床走开。

他无法,只得自己解决被中断的欲念。

然而,和歌琳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葭湄每日都在关注他头发的长势,像培育树苗般,每天目光都要在他头顶逡巡片刻,发现长势喜人,便黛眉舒展、杏眼带笑:“夫君的头发长得真快,再过一阵我可以帮你束发了。”

她的手抬起,大概是想摸摸他的头顶,却在半空凝住,放下。

正衣冠这日,歌琳拒绝参加,括廓尔也没来。

只来了四位头领和副头领们,仪式就在紫光宫的院子里举行。

门帘低垂,头领们恭恭敬敬等在前院。

早春上午,玉井山云雾缥缈,院子里依稀还有残雪,雪上布满细碎的小洞,那是钻出雪地的草芽。

奕六韩在苏葭湄的房间里,由苏葭湄为他束发、换装。

自从奕六韩去高临的事定下,苏葭湄就开始给他做全套的汉服。从里衣亵裤、中衣中裤、到外袍鞋袜,一样一样都是她夙兴夜寐、亲手缝制。

她手巧过人,裁衣缝纫的技巧常人难及,为奕六韩缝制汉服时,头领们的汉女夫人们常来观摩学习,她们也在为自己的男人裁制汉服。

一日,苏葭湄看见柳书盈在偷偷裁衣,眼里顿时闪过顽皮笑意:“书盈这是在给阿部稽做衣裳吗?”

柳书盈面颊一红,低了头笑而不语。

苏葭湄伸头看了看,用手比划道:“你家阿部稽,比我家汗王瘦一些吧?个头似乎是一样高……我也喜欢这种方棋纹,不过阿部稽比较瘦,你可以在棋格中间补绣一些花卉,这样可以增加视觉上的丰满感……来,我教你……”

两个无法与心爱的男人肌肤相亲的女子,就这样日夕对坐为心爱的男人做衣,仿佛抚摸着他的衣服,就像抚摸本人拥有他的衣服,就像拥有本人。

这种带着忧伤的美好,唯有她们两人能体会,窗外春气渐暖,残雪融化的溪声如音乐盈耳,柔和的阳光斜射进篷屋,两个女子就这样心间荡漾着恬静的涟漪,整日地一起做衣服、鞋袜。

唐虞承担了更多的室内家务,常常一边笑眯眯看她们,一边在旁边走来走去、唠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家常。

话多如她,此刻苏葭湄给汗王换装时,她和柳书盈垂手站在帘外,也一声都不敢出。

起初苏葭湄将全套汉服放在床上,将帘子挂下,留奕六韩自己在里面穿,她回避了。

然而,她刚走出帘子,奕六韩在里面喊她:“小湄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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