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惹火的正衣冠2
第二更来啦
她掀帘而进时,骤然看见他的裸身,羞得立刻捂上眼睛,莹白的脸红得喝醉了一般。
他却毫不介意,大大咧咧地喊着:“这他娘的怎么穿?”
他挥舞着亵裤,将她的手从她脸上拉开,着急地问。
梁国人的亵裤和野利人的亵裤是不同的。
游牧民族因为自小长在马背,男子穿在最里面的亵裤都是有裆的。梁人的亵裤没有裆,而是用一块叫做绕曲的兜裆布,绑在亵裤上用来兜裆。
面对如此复杂的亵裤,奕六韩也是没辙了。野利男人大概没人知道怎么穿,总不能将张秀才叫进来帮自己穿内裤。
只能求教小湄了。
手被他拉过去,眼睛却不敢往下看,苏葭湄只能盯着他的脸,接过他递过来的亵裤和绕曲,在手里比划着,教他怎么穿。
她的脸越发烫得如同火烧,脑子里一阵阵发晕,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穿,她迅速转过脸去,谁知他又在那里喊:“这从哪里绕上去,我是不是穿反了?喂,你他娘的帮我看看!”
苏葭湄只得转过脸,还是不敢往下看,看着他的脸,说道:“有系带的是在前面……”
“我没看到什么系带!你帮我看一眼行不,别看我的脸,看下面!”他大呼小叫,近在咫尺地跟她眼瞪眼,“我俩是拜过堂的夫妻,我他娘都抱着你睡过十多晚,你羞个啥?”
拗不过他又喊又吼,她低头迅速看了一眼,飞快抬目,颤声道:“你穿反了……”
他只好唰地脱下重穿,她闪电般转过头,表情几乎要哭出来,秀气的柳眉紧蹙着,可怜巴巴地咬着唇,满面绯红,全身绷紧站在那里,连呼吸似乎都屏住了。
他一边重穿,一边瞥见她的模样,一下子情潮大涌,心动不已,某个地方霎时剑拔弩张。
他一紧张,手一抖,那绕曲更是系不上去,急了:“这他娘的,你们汉人怎么连亵裤都这么复杂,跟你们的心思一样,尽是弯弯绕……”
他骂骂咧咧地,想以不断的怒骂来分散注意力,然而无用,某处依然昂扬着。
他越发系不好那道绕曲,忙活了半晌,最后她忍不住问,声音可怜至极:“你穿好了没有?”
“没有。”他说,声音绝望,“你帮我穿,小湄,求求你。”
“要不你就穿你们野利人的亵裤,反正穿在里面也看不见……”
“不行不行,我要从内到外地变成汉人……”
说着,他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引过去。
她将脸拼命扭着,手一触到他膨胀的某处就浑身过电,几乎晕过去,哆哆嗦嗦地摸索系带,摸来摸去找不到,只好将目光也移过去,总算将那两条细细的带子扯出来,系在他的腰间。
他浅麦色的六块薄薄的腹肌,美得炫目。她的目光被粘住片刻,才又再次侧转到一边,用轻得发颤的声音说:“穿好了。”
他长舒一口气:“剩下的都你来帮我穿吧,不然这搞下去,头领们在外面要等得不耐烦了。”
她只得拿起床上剩下的衣物,从里衣,到中衣,到外袍,到鞋袜,一样样地为他穿好、系好、拂平。
最后才是束发戴冠。
他坐于床沿,她跪在身后,将他脑后的长发全部往上梳,她手巧,巧妙地将他脑后的长发,在头顶编了数排极细小的麻花辫固定住,以此覆盖住头顶的短发,绾成髻之后,几乎看不出他头顶那些新蓄的发茬。
北梁习俗是贵族才戴冠,平民就用一条帻巾包住。
当初玉井山的农民军里,只有洪老二有资格戴冠,为示优待,他也曾赏给张秀才一顶皮冠。
张秀才将这顶皮冠献给了奕六韩。
苏葭湄替奕六韩束完发髻,戴上的便是这顶皮冠。
一切就绪,奕六韩和苏葭湄终于从帘后走出。
适才听到他们俩穿亵裤时那些对话的两名侍女,见他们出来,赶紧收敛犹在嘴角的笑意,肃了容,垂首而立。
奕六韩站在铜镜前,猛一眼看见,还以为镜中是个陌生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左照照,右看看,忽然双手叉腰,吼道:“我操这句仍是野利语,奕六韩每说脏话都仍用野利语!哪来的美男子,这他娘的不是人,是天神下凡啊!我这样子去高临,那些汉女们不得夹道争看,扔那个什么,那个典故叫啥?”
他转头问苏葭湄,苏葭湄眼中带笑,轻轻横他一眼:“叫掷果盈车。”
“对对,得扔我一脸水果吧?”
两个侍女在后面掩嘴而笑,苏葭湄也扬起了唇角。
奕六韩雄赳赳地大踏步朝外走,迫不及待要让头领们看。
“如何,像不像个汉人?”
他啪地掀开帘子,扬声问院中众人。
张秀才拈须摇头:“汗王的举手投足依然是野利人啊……”
奕六韩不服了:“你教我的汉人礼仪我都会了,不就是弯腰拱手作揖吗,我会,我会!”
说着扬起广袖,两手交叠,置于胸前,头颈深垂,作了一揖:“父亲在上,我就是你传说中的那个文韬武略、雄才盖世、风流蕴藉、长身玉立的儿子啊!”
在场所有懂汉语的无不哄然大笑。
连一贯冷面的苏葭湄,眉梢都似有隐隐笑意。
柳书盈笑得以袖遮颜,眼睛却凝着阿部稽。
琪雅本来是与阿部稽一道来的,却正遇到歌琳出门,歌琳不愿看奕六韩正衣冠,也不准琪雅看,非要拽着琪雅一道离去。
妻子不在,阿部稽简直是放肆地只管盯着柳书盈。
柳书盈不像他那样张扬,只是不时地朝他那里眼波轻转,然而每次眼风拂过他,都能触到他深情的目光,她心中的欢愉与情动,亦是越发炽烈入骨。
“不对,不对,见到父亲,可不是作揖,得跪下叩头,稽首而拜。”张秀才大摇其头,“汗王还记得稽首之礼吗?”
“记得,记得,拿垫子来,我做给你看!”
奕六韩一声喊,立刻有亲兵在院子里铺上绒垫。奕六韩跪于其上,以手加额,伏地稽首,然后站起身笑呵呵看着张秀才:“如何?做得可标准?”
张秀才捋着颔下长须,拖长了音调:“尚可,尚可,只是汗王,你的走路姿势得改改了。汉人没有像你那样走路的。”
“我走路咋了?”奕六韩剑眉一轩,瞪着眼睛,一脸无辜,说着便往前走了几步。
“你看你看,汗王啊,你走路不要晃肩膀,也不要甩头发,以前你有发辫,走路习惯性地甩动,如今没有了,你再甩,会将头上发冠甩下来……”张秀才连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指导,“你若实在想甩,可以试着甩动袖子,汉服的袖子都是很宽大的,广袖迎风啊……”
头领们都笑起来,只有阿部稽注意力在柳书盈那里。
“那要怎么走?”奕六韩收了肩膀、僵直了脖颈不敢甩头,可这样走起来,感觉自己像在跳尸,如果按张秀才的指导,甩着袖子走的话,他一甩袖就想跳舞,没法走路,“烦死了,烦死了!辫子没了,耳环也不让戴,连走路都要限制!”
梁国只有女子戴耳环,男子一般不戴。而野利人,无论男女,自小穿耳戴环。
方才苏葭湄替奕六韩换装时,就将他耳垂上戴的银环取了下来。
张秀才见奕六韩出言抱怨,也只是拈须微笑无语。
“夫君……”苏葭湄说,“你随我来。”
“额?干嘛?”奕六韩诧异地转身,见苏葭湄轻盈的腰肢一扭,进了屋子,便也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