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兵变夺权
密集的马蹄声惊天动地滚滚而来,踏碎了营中士兵的梦境,身下床榻都在剧烈震动。
数百支火箭组成炫目的赤色光流,划破黎明前最深的夜色,带着嗜血的呼啸声,向营中倾泻而来。
无数顶帐篷霎时燃烧起来,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整座定昌大营刹那间炸开了锅,人喊马嘶,狼奔豕突,士兵们连铠甲也来不及穿,兵器也来不及拿,衣衫不整地冲出营帐,瞬间就被旋风般冲入营中的骑兵践踏于马下,哀嚎声一阵阵冲天而起。
无数人影马匹四处乱窜、互相冲撞着、践踏着……
刁逸仲被震天厮杀声惊醒,惊恐万状地从床榻上滚落,只见床边站着一个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男子,满脸血污中唯有一双狭长的灰眸,闪耀着冰棱般的冷光。
“你、你、你是什么人!”刁逸仲吓得几乎瘫软,“护卫呢?来人啊!护卫!护卫!”
无人应答,难道大帐外负责守卫的、层层选拔出来的勇士都被干掉了?
突然,他认出了来人的头式,嘶声大喊,“你是叶三郎手下的髡虏?!你们竟敢杀长官?我是大梁国一郡之掌兵都尉,你、你、你可知杀朝廷命官是何罪?!”
阿部稽毫不理会,满身血色在火光中闪耀,灰眸迸射着嗜血的妖异光芒,步步逼近。
刁逸仲突然猛地跃起,从旁边兵器架抽出一把利剑刺了过去。
阿部稽轻松避过,飞起一脚踢在刁逸仲胸口,刁逸仲往后飞出,“哐啷啷”撞在兵器架和床头屏风上,口喷鲜血,整个人像一张破烂的布口袋,瘫软在地。
阿部稽上前踏住他,一只手抓住他头上发髻,另一只手上寒光一闪,鲜血狂喷,头颅从躯体上断开。
他拧着刁逸仲血淋淋的头颅冲出大帐,跳上马背,穿过铁骑纵横、血肉横飞的大营,在“刁逸仲死了!刁逸仲死了!”一波波荡开的狂喊声中,直往营外冲去。
营外高地上插着一杆大旗,在将明的晨风中飒飒招展,冲天烈焰映照下,旗幡上斗大的叶字,银光流转。
大旗下,有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风扯动他前短后长的乌黑长发,骑姿笔挺,高峻英伟,战袍猎猎,凛然生威。
周围亲兵亦是铁甲光寒,跨马按刀,虎视八方。
阿部稽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奉上头颅:“汗王,已取刁逸仲头颅在此!”
“好样的,阿部稽!”奕六韩赞许声未落,迎面又一骑穿越火光飞驰而来,在他身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双手捧上又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正是刁逸仲的侄子,刁玹。
“汗王,已取刁玹头颅!”来人声音浑厚粗犷,禀告完毕之后,转眸朝阿部稽看去,深蓝眸子冷光四射,充满了敌意和不服。
阿部稽与他傲然对视,灰色冷眸毫不相让。
“好样的,沙列鲁!这一战,你和阿部稽记头功!现在就等城内额托的消息了,若能成功,你们三个都记头功!”
奕六韩将刁玹头颅和刁逸仲的头绑在一起,双腿猛夹坐下神驹,云翼长嘶一声有如龙吟虎啸,四蹄腾空,俯冲而下。
奕六韩甩动着两颗头颅,在火光熊熊、狼奔豕突的大营外,来回跑马:
“刁逸仲和刁玹勾结叛军,卖国通敌,已被诛杀!我乃天策大将军叶振伦第三子、伏波将军王赫帐下随军司马,余者只要缴械投降,加入我军中,当既往不咎,贷其不死。我将率领尔等剿除叛军,猎取富贵,共襄王事!”
雄浑有力的喊声,冲破了满营的厮杀声,回荡在整座大营,透入每个士兵的耳朵。
六百多个杀入营中的野利骑兵和叶氏家兵,一个个杀得悍意淋漓、血气沸腾,都跟着奕六韩振臂高呼:
“叛贼伏诛!投降不杀!”
“叛贼伏诛!投降不杀!”
定昌军营哗变的同时,阮湘让小柔奕六韩来投军当天救的那个美婢,给值夜的郡府卫士送宵夜,把他们药倒了。
奕六韩押送粮草出营之前,阮湘已将歌琳等女眷,包括护送女眷的六名护卫,接到了定昌郡府的内宅。
郡府卫士被药倒后,这六名护卫偷偷摸进郡守刁逸清的寝室,将刁逸清挟持。
从刁逸清处拿了令牌,打开了郡城大门。
此时奕六韩已经控制城外军营,刁逸仲、刁玹以及几个主要军官都被斩杀,其余兵卒全部投降,奕六韩带着他刚刚收编的军队入了郡城。
他一进郡城就让刁逸清签发判罪书,宣布刁逸仲和刁玹通敌之罪,并将罪状在全城张榜。
接着,他把郡城大牢里的囚徒放了出来,收编入军,让他们以军功抵罪。
刁氏在当地欺男霸女,这些囚徒,一多半都是因得罪刁家和另几家豪强,受冤入狱。因此,奕六韩此举大获人心。
接下来的几天,奕六韩控制了城中的富户,因定昌大营的军粮都是城中几家富商提供。
又广招当地乡勇入军营,把原来营中那些豪强子弟担任的军衔全都削去,大量启用当地寒门贫户子弟。
如此,计有五千人马归于奕六韩麾下,定昌寒门庶族都对他大加拥戴。
定昌安定半月后,接到了赤城陷落的战报。
奕六韩本就每日都在军营练兵,他从乡勇贫户中选了不少新兵,加上原来投降的老兵,一起重新整顿,整个定昌大营焕然一新,不复当初散漫混乱之状。
赤城和黎阳是西进京师的重要城池,扼守要道。如今赤城陷落,叛军声势大振,奕六韩更不敢掉以轻心。
在城外军营一待就是七天,吃睡都在军营。这晚,奕六韩实在思念小歌,匆匆赶回定昌城。
还未踏进郡府内宅的垂花门,就听见一片野利语说笑声,男子粗豪的声音里,夹杂着女子爽朗的声音。
进院后,果然看见歌琳和一群野利亲兵在一起习武,满头卷发编成了两条粗麻花辫,额头上挂满晶莹的汗珠,紧身的亮黄色胡服勾勒出饱满的胸脯、柔韧的细腰。
她扎着马步,摆出一个姿势,可能是哪里不对,她和亲兵们一起开怀大笑。
“汗王!”
“汗王!”
奕六韩一进院,所有亲兵都赶紧站开几尺,远离歌琳。
“哈哈,你这一招是鸿雁冲霄,你可知道哪一招可以克制你,看好了”奕六韩身形一晃,瞬间到了歌琳身侧,闪电般抓住歌琳左腕,右膝顶撞歌琳膝窝,同时右臂屈肘上抬,用肘部横击歌琳后腰部,歌琳发出一声痛呼。
奕六韩放开她,笑道,“重新来,我教你如何化解攻势。”
奕六韩练的是师父当年留下的拳谱,传授给了亲兵们,亲兵们又教给歌琳。但是,亲兵们毕竟不敢和歌琳肢体接触,所教有限。
奕六韩亲自教歌琳,可以抚触她的身体,为她纠正讲解,还可以耳厮鬓摩地喂招,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卓有提升。
看着她鬓发都被汗水洇湿,脖颈里的汗迹在月光里闪着晶莹的光泽,他心疼道:“今晚休息了吧,我们一起沐浴去。”
一起从浴室出来,他牵着她的手,穿过月色溶溶的庭院,夜风吹落一阵梨花雨,洁白花瓣在月光下纷飞如雪。
刚要合上房门,奕六韩突然看见对面廊下,立着两道纤妍缥缈的身影,风吹起她们素裙罗衣,宛如两朵莹洁的花,一前一后婷婷盛开,隔着纷飞花雨,宛如仙女飘落凡间。
奕六韩对她们歉意地笑笑,阮湘和小柔在这次兵变中,居功至伟,帮了他大忙。二女都倾心于他,他也不是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歌琳察觉不对,探头过来,一见此情,红唇撅起老高,“砰”地摔上门,“看什么看,想要纳她们为妾,先休了你那骚狐狸,否则别想!”
“小妒妇,现放着两个美女等我临幸,为了你我才放弃,你今晚如何补偿我?”
他坏笑着抓过她的双手,变戏法般拿出一条麻绳,往她手腕上捆绑,她吃惊地叫道,“你干什么?”
“补偿我!今晚陪我玩个新花样!”
“哎哟,你好坏!奕六韩哥哥饶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