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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叶氏兄弟2

苏浅吟怔怔看着孙佳碧,忽然绽开美艳绝伦的笑容,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如弦乐般动听的“啊……”接着道,“原来父亲最爱的是小湄的娘啊。”

“你,你说甚呢!”孙佳碧像被当头打了一棒。

“若非如此,为何三娘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提到她还是这样刻骨铭心地恨?”

“什么三娘,那就是一个下贱的歌姬!你父亲不过是爱她的歌喉。一个女人,只能凭借歌喉取悦男人,可有多下贱……”

“难怪二妹从来不唱歌……”苏浅吟叹息道,慢慢垂下浓长卷翘如蝶翼的睫毛,为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臭婊子的女儿,倒是个多智善谋的,不像她母亲,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如今你七叔、九叔等,都对你二妹心悦诚服,赞誉有加。就好像苏氏是靠她振兴起来的……”

“本来也是二妹振兴起来的嘛。”苏浅吟摇晃着酒杯,想起八年前叶家拒婚后,父母要把自己送进宫,自己曾找到小湄,让她替自己入宫。

二妹自幼不得父宠,平时穿的衣料都是姊妹们挑剩的逢年过节几姊妹都做新衣,二妹只能穿旧衣自己出门都坐府里最豪华的宝马香车,二妹坐的是劣马旧车父亲每年给自己大办生辰宴,二妹的生辰从无人记得……

苏浅吟终日醉心歌舞,也不曾刻意去关怀过二妹。

她找二妹帮忙,不过是侥幸试一试。没想到,她刚说完,二妹就答应代替自己进宫。

那一刻,苏浅吟从苏葭湄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和对于权力的炽热渴望。

“什么你二妹振兴的?”孙佳碧撇撇嘴,“她还不是依靠夫家,若非叶振伦提拔和重用咱们苏家人,就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能有何作为?

哼,她靠叶家,咱们就不能靠叶家?她有叶三公子,咱们有叶大公子。

浅浅,正因为叶大公子是个纨绔,对咱们更有好处。就凭叶大公子对你这份深情,你一嫁过去就能把他握在手里。

若你辅佐叶大公子成为叶家之主,那个贱货还不得事事听你这个大嫂的?

你自己想想,是做她大嫂好,还是在她手底下做个贱妾好?”

“我既不做她大嫂,也不做她二嫂,也不和她共侍一夫。我就一生不嫁,行不行?”苏浅吟忽然搁下酒杯,抬起迷蒙的媚眼,眼中凝聚了一层水雾。

“你不肯嫁人,又不肯回宫里去,难道一辈子住你七叔家?虽然你七婶没说什么,但你看看自己的吃穿用度,哪样不精致?哪样不奢侈?你爱喝的这琥珀光,多少金一壶你可知道?”孙佳碧指着苏浅吟手里的酒壶。

“咱们家的田产在你父亲被诛杀后,就全部抄没了。你又不会女红,又不能织布,不嫁人你怎么养活自己?”

苏浅吟刚提起酒壶,被母亲一说,纤腰一扭,将酒壶“砰”地掷在地砖上,名酒琥珀光如鲜血般流淌一地。苏浅吟双手捂住了脸,嘤嘤地抽泣起来。

孙佳碧上前轻抚女儿圆润优美的香肩,“浅浅听话,就嫁了叶大公子吧……”

苏浅吟哭着哭着就趴在桌边,眼眸半阖,喃喃呓语她醉了。

孙佳碧让晴皎把苏浅吟扶上楼,苏家的仆役进来收拾碗碟时,孙佳碧向他打听竹林精舍那边是不是住进了人。

仆役说道,“是啊,刚才我也往那里送了一份晚膳。”

“谁住进来了?”

“咱们家姑爷啊,他来跟霍爷练功。”

“姑爷?”孙佳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叶三公子,咱们府上都叫他姑爷。”

“他何时住进来的?”

“今日刚到。”

孙佳碧眼眸一闪,难怪,浅浅今日大概遇到他了。

他们是早就认识,还是今日才初识?

不管了,绝对要禁止浅浅再和他见面。

仆役收拾了碗碟,便到竹林精舍去收拾碗碟。

奕六韩正在一张竹榻上打坐练功,仆役敬畏地看着他,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收拾,忽然听见一句问话,“你刚从绣楼那边过来?”

“是的,姑爷。”

“你看见大小姐了么?”

“没有呢。”

奕六韩不再多问,仆役收拾完退下,他接着闭目运功,忽然耳际听到竹林中簌簌作响。

他眼眸陡然睁开,精光迸射,跃身而起,如离弦之箭般掠出精舍。

月光下的竹林幽静深邃,竹影婆娑,月色迷离。

一道人影在竹林间若隐若现,奕六韩追在他后面,两条身影很快交错,掌影翻飞,凛冽的气劲搅得竹叶簌簌而落。

几十招过后,奕六韩退出战团,拱手抱拳,“还是不敌霍兄!”

“哈哈”霍荻朗声长笑,轻捷落地,半空中飞旋的竹叶,随着慢慢收敛的气劲,飘飘悠悠地绕着他缓缓沉落。

“姑爷的内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霍荻抱拳还礼,两鬓散落的两绺碎发,在风中很有韵味地飘逸着。

奕六韩英眉一扬,“比一比兵器?”

“好,姑爷请。”

霍荻使剑,奕六韩使刀,在竹林间过招。月光下只见剑光如虹,刀云翻滚,金铁交击之声叮叮不绝。

“你练的是我师叔传给你的摩云刀谱吧?”

“之前是,现在……霍兄看招!”

奕六韩抡起大刀,一招“天门中断”迎面劈来,刀势刚到中途,旋即变幻,翻转刀锋,一招“旋转乾坤”,疾扫出去,霍荻料到是虚招,在刀势突变时便灵巧地闪身避过,刀锋呼啸着从身侧掠过。

奕六韩一招落空,第二招、第三招便如排山倒海般接踵而至,霍荻险险又躲过两招,却被奕六韩的刀锋削下一片衣袍,第四招攻到时,霍荻迅速地扬剑格挡:“锵”

两柄神兵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奕六韩赞道:“霍兄好身法!”

霍荻亦赞道,“姑爷奇招迭出,这不是我们天山派的摩云刀法,这是姑爷在哪学的?”

“先打赢我,才告诉你!”

素月流辉,竹影参差,两个身影在潇潇竹叶间,兔起鹘落,腾挪闪转,两柄兵器接连地交击,钢铁的火星如灵蛇游走,强烈的气浪翻卷出去,似龙卷风般刮得竹叶像落雨般纷纷扬扬。

奕六韩刚刚恢复内功,体力上毕竟稍逊一筹,数百招后气喘吁吁地跃出战团,以刀拄地,“小弟甘拜下风!”

“姑爷刚刚恢复内力,若再歇息数日,我未必能敌。”

“霍兄谦虚了。”奕六韩喘着气摆手。

两人进屋喝水休息,奕六韩盘腿坐在竹榻上,将龙鳞刀放在身侧,问道,“霍兄,那金丹真的没有了吗?我本来给阿部稽留了一粒,可惜弄丢了。”

“你练这套内功十年,都未曾辅以导气之术,方才导致走火入魔。阿部稽才练了两年,我就把导气之术传给他了,无需丹药辅助,他也能打通经脉。”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还是想给他……”奕六韩抚着下巴,望着澹澹的月光在窗棂上荡漾,“霍兄明日若得闲,替我去看看他,给他指导指导。我怕他若没练好,会伤及脏腑。我今日有一瞬经脉错乱,差点走火入魔。”

“行行,我不亲自跑一趟,你是不会放心的。”

“霍兄不要告诉任何人,阿部稽现在效忠我二哥,我不想让二哥知道我和阿部稽还有来往。”

奕六韩虽未明示,但这样一说,霍荻岂会不明白。

“我省得,姑爷放心。”

霍荻从衣襟里掏出两面玉牌交给奕六韩,“你和二小姐一人一面,以后凭此玉牌,可以差使我手底下的暗人。我在京城里建了三个联络点,分别是顺义坊的全记饼铺,西市的祥云茶楼,南市的回春堂医馆。在京城附近的万年县和安平县,各有一个联络点,分别是……”

奕六韩收下了玉牌,却听霍荻说道,“明日我替你去看了阿部稽,就准备要去塞外……”

奕六韩抬起头来,惊讶地问,“为何?你师父有任务给你?”

“不是,我去看看三小姐。”

苏崴有四个女儿,三女儿苏窈君被改慕姓,封为郡主,嫁给了鹿蠡部的可汗。

奕六韩扶额道,“霍兄真是忙,又是大小姐,又是二小姐,还要去看三小姐,这么多小姐你搞得过来么?”

霍荻气得须发喷张,脸色赤红,拔剑而起,对着奕六韩坐的竹榻一阵乱砍。

竹屑纷飞,奕六韩一面躲闪一面求饶,“霍兄饶命,我说错话了!”

“苏天柱对我有再生之恩!我霍荻活在世上,只为报答他的恩情!他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岂有对女儿心生不轨的?”

“我错了,我错了!霍兄乃是燕赵豪侠,武弘地近上古燕赵之地,霍兄有上古侠士之遗风!失敬了,失敬了!”奕六韩一面告饶,一面在霍荻凌厉的剑风中左躲右闪。

末了,霍荻突然收剑而立,颊边两绺散发飘拂,头颈微垂,声音蓦地低沉,“叶兄,其实我……”

奕六韩听他不叫“姑爷”,而以叶兄相称,心中感动而又震撼,呆呆地望着他。

精舍内只有孤灯如豆,然而月华如洗,银光满室,映着霍荻如山棱般冷峭的侧脸:

“其实我早有心上人……”

“难道是……是我吗?”奕六韩问道。

霍荻气得再次挥剑砍来,“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哈哈……”奕六韩爽朗的笑声回响在幽幽竹林间。

这晚,奕六韩和霍荻切磋武功,霍荻拿出随身的酒葫芦,因奕六韩正在恢复内力,不宜饮酒,便以茶代酒,与霍荻推杯换盏,畅谈夤夜,同榻而眠,抵足而卧。

第二日霍荻遵照奕六韩的吩咐去看阿部稽,奕六韩则到前院去见苏岫云。

今日是小朝会,苏岫云散朝回来后告诉奕六韩,吴舜民一案,三司会审的最终结果是流刑。

奕六韩并不意外,“父王和顺天太后给压力了吧。”

苏岫云摇头道,“据说顺天太后是支持斩刑,大丞相叶振伦驳回了三司会审结果,才改成流刑的。”

这回奕六韩吃了一惊,“吴舜民是顺天太后亲舅舅,怎么她还要求斩刑?”

苏岫云道,“这就不知道了。”

奕六韩又问,“下一任御史中丞是否有人选了?”

苏岫云道,“今日六部都提出了人选,但我看大丞相似乎都不满意。”

奕六韩笑道,“我倒有一个人选,七叔若推荐给父王,父王必定会用他。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当御史台的长官。”

苏岫云双目闪亮地看着奕六韩,笑道,“姑爷先别说,你我把此人的名字写在手上。”

两人各自拿了蘸墨的毛笔,写在手上,然后同时翻转手掌给对方看,同时爆发出莫逆于心的朗声大笑。

只见两人的手掌上都写着同一个名字:朱斐。

奕六韩陪着苏岫云用了午膳,午后又和苏岫云一道见了他的门生们。

豪族门阀都蓄养门生,这些寒门士子,为求晋身,纷纷投入世族高门。北梁有科考制度,但并不是普及的科举,寒门士子要由世族推荐,才有资格参加科考。

而世家大族的子弟,不用参加科考,就可以靠祖辈的荫封入仕。

如今苏氏复兴,一时间贤才俊彦,咸集门下。

奕六韩与这些士子从经史子集,谈到刑名法学,他什么都能说上几句,倒叫这些人刮目相看。

他在没有文字的蛮夷部落长大,遇到苏葭湄之前,连书都没读过几本。但好在他记忆力奇佳,所读典籍又经过小湄精心挑选,这两年戎马征战,军旅途中亦手不释卷。

加上他口齿伶俐,黑的能说成白的,一番侃侃而谈,口若悬河,雄辩无双,把这群士子都说得哑口无言,五体投地。

苏岫云微笑着旁观,眼中亦渐渐浮起钦佩之色。

王者并不需要精于某一项,而是要有一种征服人的气场,让人甘愿为你所用,并且能够知人善任。

直到斜阳向晚,这些士子还不肯放奕六韩走,一个个围着他谈得热火朝天。

直到大家都饥肠辘辘,苏岫云才让人摆上席面,大家飞觞换盏,觥筹交错,又接着纵论不休。

晚宴结束,回到后院竹林,奕六韩站在绣楼前一动不动望了片刻。

门窗紧闭,隐隐透出清幽烛光。

月华如练,风度幽篁。

他失望地慢慢走回竹林精舍,刚推开竹木的门扇。

竹榻上一个盘腿而坐的人抬起眸来,长发如水向脸颊两边倾泻。

眉目若水墨画成,冰肌似琼花凝雪,即使不施脂粉,也美得勾魂摄魄。

不等他走近,她就从榻上跃起,张开双臂,仿佛一只凤蝶,带着馥郁的香风,翩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地、紧紧地,将他抱住。

丝袍如水般滑落,内里竟未着一丝,就这样将自己诱人的曲线、起伏的波峰都紧紧贴在了他强壮的身体上。

下章修鱼大婚,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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