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兄弟反目5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明白!”奕六韩愣怔中放松了手,阿部稽挣脱开他,冷冷扔下这句,掉头离去。
“不行!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奕六韩狂吼着再次扑上去,却被阿部稽一脚踹飞出去。
“三哥!”修鱼惨叫,朝奕六韩奔过去。
奕六韩“砰”地坠地,又是一大口血雾喷出,他用袖子狠狠一抹嘴角,搂了一下修鱼的肩,“四妹妹,我不会让他离开你。”
他满嘴鲜血、鼻青脸肿地对她笑着说。
修鱼怔怔望着哥哥,泪涌如泉,呜咽道,“三哥哥,让他去吧……”
奕六韩轻轻推开妹妹,再次挣扎着爬起来,一边踉跄着追上去,一边挥舞着衣袖狂怒地大骂,“混蛋你给我回来!你敢在新婚之夜丢下我妹妹,我不光操你的书盈,我还操你的阮湘,你信不信!”
他像个疯子一样摇摇晃晃、披头散发沿着廊道跑,衣衫凌乱,遍体鳞伤,满脸鲜血,口中骂骂咧咧,一路上的仆从和婢女,都吓得纷纷躲开去。
刚出月洞门,忽然从前方传来惊慌的呼喊,道边的树木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明晃晃地照见大群刚散席的宾客,围在主道边上,惊慌失措地指指点点。
“少夫人你别乱动啊!”
“少夫人你忍着点,马车很快就到了!”
这时一个侍卫模样的人,从甬道尽头急冲冲跑过来,“马车停在东角门外了!”
“太好了!”
“快,快把她抱起来!”
人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接着,奕六韩看见勒内从人群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孕妇那不是自己的爱妻小湄吗!
顿时一股滔天的怒火腾地窜起,全身血管几乎都要爆裂。
“这边,走这边!”侍卫在前带路。
痛得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的苏葭湄,忽然从勒内的臂弯间,看见了奕六韩,看见了他青肿的脸、敞开的胸膛上的青紫血痕、和他眼底血红的暴怒。
“夫君……”她伸出手,想要呼唤他,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整个人软软地倚在了勒内怀里。
勒内心疼如割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女神,更紧更小心地抱紧了她。
奕六韩望着他们朝东角门远去的背影,气得仰天大吼一声,一大口鲜血冲天而起
好啊,你看见了我,却不叫我,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什么他还有利用价值,什么为了我们的大业,要隐忍,不要打草惊蛇?
都是借口!
你究竟是更爱权力,还是更爱我?
你为了你的儿子将来不受威胁,可以对小歌的孩子见死不救。
你做什么都是算计了才会去做,对感情也是如此。
我如果像你一样,每一步都算计了才做,我根本就不该对你付出感情!
我只需要给你名分,就算是报答了师恩。
可我还是喜欢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怕伤害了你、冷落了你。
给小歌多少,就给你多少,永远一碗水端平。
可是无论我做得多么好,你都不肯为我对小歌好一点。
胸中翻滚着熊熊的怒意与悲伤,蓦然间一阵气血攻心,浑身上下被踢打的伤处都剧痛欲裂,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奕六韩往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部稽心急如焚地踏进庭院,钟婶就迎了出来,脸上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带着一丝隐藏的惊喜,“都督过来了?”
刚才阮湘晕倒,她立刻遣人去都督府找阿部稽。
阮湘醒过来,忙拉住钟婶,“今晚是叶四小姐新婚之夜,不要去打扰了。”
钟婶按住阮湘的手,“咱们正可以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你在都督心中的地位。不然,始终不把你接入正院,在这外宅住着,算个什么。”
阮湘闻言,在枕上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钟婶便知她是默许了。
“湘儿怎么样?为何一整日不进饮食?”阿部稽焦急地一边走一边问钟婶。
“不知道,今日一早便说恶心欲呕。”钟婶眉梢眼角暗藏喜色,她算是看出自家夫人在都督心中的地位了。
“阿部稽,你怎么……”阮湘从床上欲撑起来,阿部稽几步跨步摁住了她,“快躺下。”
在她床边坐了下来,见她青丝无力地自枕上倾下,美丽的脸略显憔悴,仿佛苍白脆弱的花瓣,让他无比的心疼,俯身轻轻抚摸她的面庞,声音温柔低沉,“怎么了湘儿?因为今天是我大婚,你就不想吃东西?”
烛光里,从上方望下去,她的眼睛仿佛两泓秋水,波光潋滟,盈盈欲滴,长而卷的睫毛迷人地眨着,“美得你,我是那种没事就吃醋的人吗?以为我像你呢?”
阿部稽捏捏她的脸,“那到底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浑身乏力,食不甘味。”阮湘娇嗔地推了推他,“新婚之夜把人家丢下,能行么?晋王若知道,该要暴怒了。”
阿部稽喉结滚动了一下,咬牙忍住了咒骂,心里道:晋王?晋王算个屁!我本来该是大草原上的可汗!
若不是他和她联手隐瞒了我的身世,当时那一千多野利人应该推举我为汗。
我若为汗,当即便能率领他们追上疏勒人,打个措手不及,然后把疏勒人刚刚收降的野利俘虏,策反过来!
几万野利俘虏一旦有人带领他们,反戈一击,立刻就能重建部落。
奕六韩毕竟是汉人,只想着回他的梁国。可是歌琳,你是野利人啊,你为了你的男人,抛弃了一切,跟着他来到梁国,可是落得什么下场?!
阮湘在阿部稽眼里看见了狼一般的血性和凶残,顿时吓得心中一寒,不由瑟缩了一下。
阿部稽这才回过神,眼里重新泛起了温柔,“湘儿,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说罢起身出去,让钟婶去请大夫。
“已经着人去请了,估摸着快到了吧。”钟婶答道。
果然,大夫不久就到了,给阮湘诊了脉,却捏着山羊胡子,紧皱眉头。
阿部稽盯着大夫,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大夫起身,他再也忍不住,焦灼地问,“怎么了?”
大夫“嘶”地一声,表示疑惑,“像是喜脉,又不够圆滑,难以确定。在下不擅胎产,还得请胎产名医来确诊。”
阿部稽送了大夫出去,疾步回到正房,喜上眉梢,坐下来抓住阮湘的手,“湘儿,你终于有了……”
“大夫都说不能确定……”
“肯定有了!”阿部稽不容置疑道,“我明日进宫去找二公子,让他帮我请太医来给你看。”
阮湘将双手交叠摁在心口,泪眼朦胧,“佛祖保佑,但愿是真有了……”
忽然见他解衣压了下来,她脸颊一红,娇羞妩媚,“你……你要作甚。你还是赶紧回去,新娘在等你……”
“我后半夜再回去,然后明早从那边府里直接进皇城……”他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情欲,雨点般的吻落在她芳香的鬓发、脸颊和脖颈,“想要你,身子能承受吗?”
“这会儿好多了……”一想到他为了自己,丢下新婚妻子赶过来,她就涌起无限柔情,仰起身子,紧紧地搂住了他,“爱你,阿部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