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引蛇出洞
女子退开两步,依依屈膝,冉冉下拜:“见过赫兰都督!”声音婉转甜美,仿佛浸了蜜水。
阿部稽冷峻的目光盯了她两秒钟便认了出来,灰眸一缩,大手提起她的衣襟,低吼:“是你!”
“啊!”小柔娇呼一声,顿时吵醒了原本在内室午睡的阮湘。
只听一把慵懒中带着优美,宛如雪涧流泉、花底清风般的声音传来,“是阿部稽回来了?”
接着内室厚厚的锦帘被人吃力地掀开,露出一张绝美的仙颜。
不知是否因为室内沿墙摆放的一溜炭盆,蒸腾着暖融融的热气,阮湘的脸庞周围总让人觉得有朦朦胧胧的雾气。
长及纤腰的青丝随意披散着,一袭紫绫小袄,翠蓝曳地裙,家常的装扮在她身上却凭空添了飘然出尘的幽姿仙韵。
铁血杀戮的心在这一刻柔软下来,阿部稽几个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却又小心翼翼地拥住她,在她馨香的鬓角耳畔轻轻蹭着,深情呢喃:“湘儿你辛苦了,你生产时我不能在你身边,对不起……”
阮湘仰头轻抚他的鬓角、高高的鼻梁、英俊清瘦的面颊、轮廓分明的薄唇,“你能平安回来,就对得起我了。如果你丢下我们娘仨,战死疆场了,我绝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的!”
她说到最后,忽然美眸含泪,粉唇微噘,万千爱意与担忧都化作了含嗔带怨的神情。
阿部稽只觉柔情漫溢,俯身亲吻她左颊的酒窝,耳畔却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儿啼。
阿部稽惊讶地抬起头,灰眸微睁,不敢相信地看着阮湘:“这是儿子还是女儿在哭……”
话音未落,另一个婴儿也紧随其后哇哇啼哭起来。两个婴孩的哭声犹如合奏般,你一声我一声,一个高亢,一个尖锐,此起彼伏地交叠而起,整个屋室都快要被两个孩子震耳的哭声抬起来了。
“这两兄妹还真是,这是在比谁的嗓门大吗?”两个奶娘一人抱了一个襁褓从婴儿室走出来。
阿部稽睁大了眼睛,嘴唇也微微张开,带着满面不敢相信的惊喜,呼吸微微急促地看向那两个襁褓,伸出的手臂激动地轻颤着,不知道先抱哪一个好。
“都督,这个是儿子!”抱着蓝色锦缎襁褓的奶娘走上前喜笑颜开地将襁褓递过来。
说来也神奇,这孩子一靠近父亲突然就不哭了,大概是好奇,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阿部稽。
“呀,这真是父子情深,一看见爹爹就不哭了。”奶娘惊喜地叫道。
“我可以抱一抱他吗?”阿部稽问阮湘。
阮湘娇嗔道:“你是他的父亲怎么不能抱他。”
阿部稽极其小心地接过襁褓,低头一看孩子,立刻就笑起来了:和湘儿长得真像!那秀丽的眉目就像是湘儿的缩小版,只是嘴唇和下颌比较像自己。
“这么小就是个美男子,长大了要祸害多少女人啊!”奶娘凑趣地说。
一向不苟言笑的阿部稽,都朗声笑了起来。
阮湘从奶娘手里接过仍在不住啼哭的女儿,轻轻地晃动着哄她,“哦,宝贝不哭,爹爹偏心,只抱哥哥不抱你,你伤心了对不对?有娘疼你啊,我可怜的小宝贝……”
阿部稽一听,佯装生气地瞪了阮湘一眼:“喂喂,谁说我不疼女儿?”
他把儿子还给奶娘,从阮湘怀里接过女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女婴一到了阿部稽怀里就不哭了,和刚才的男婴一样,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阿部稽。
女婴长得更像阿部稽,满头卷发,眼睛颜色很浅。阿部稽低头看着这雪肤大眼的卷发小美人,只觉无穷无尽的爱意在心底泛滥,正爱不释手呢,回到奶娘手里的男婴却又再次啼哭起来。
阮湘和两个奶娘都笑了起来:“都要爹爹抱呢!”
阿部稽便一手抱了一个襁褓,这下两个孩子真的都不哭了,一边一个眨巴着眼睛望着父亲。
这一刻,阿部稽只觉低贱如泥任人践踏的童年、日复一日在寒风中漂泊牧马的悲惨岁月、眼见母亲被厄里暴揍时的心痛、母亲病死床榻厄里让自己这个野种滚蛋的仇恨,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将两个孩子哄睡了,阿部稽陪伴阮湘躺在卧室的床榻上。他靠在床头,阮湘伏在他的胸膛,两人絮絮地诉说多日的思念。
“那个丫鬟怎么回事?她不是叶二公子的人吗?”阿部稽这时才想起刚进门时看见的小柔。
“小柔吗?”阮湘的声音轻柔软糯,空灵明净,还带着微微的娇慵,“她也是被逼的,叶二公子把她的婶婶和侄儿侄女抓了,用他们的性命威胁她,让她给我们下药。”
阿部稽眉峰深敛,眼中隐隐有寒芒闪动。
“其实……”阮湘忽然半抬起身子,美眸情丝如缕,“没有小柔下药,就没有阿昭和阿荟吧?”阿部稽的儿女分别叫赫兰昭和赫兰荟,都是阮湘取的
阿部稽仍然不语,眼底笼着一层阴霾。
“若不是小柔下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阮湘笑涡轻绽,娇嗔地抚了抚阿部稽坚毅的脸颊剃过胡须后留下的微微粗糙的淡青痕迹。
“你那时心里也只有你的恩公。”阿部稽俯身捧起她的脸,凝视她黑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明眸,“被下药那晚你一直都喊的是恩公。”
一抹胭脂般的红晕升上她珍珠般的面庞,她微微噘了粉嫩的樱唇:“你在我之前也心仪过其她女子,你和我云雨之时,都戴着她送你的定情信物。”
阿部稽刮了刮她挺秀的琼鼻,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你们汉人把你这样的叫什么?妒妇对不对?”
阮湘笑了,露出左颊迷人的酒窝。
阿部稽忍不住抬起她的下颌,亲吻她浅浅的笑涡,仿佛里面盛着甜香的醇酒。
再轻轻掠到唇际,久久品尝两片滑嫩芳唇,辗转间馨香温软,似是整个人都要在唇间融化开去……
今天是元宵节,晚上钟婶掌勺做了满桌的美味佳肴,还开了一坛北疆著名的嵩川烧酒。
阿部稽招呼钟婶坐下一起吃团圆饭,钟婶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坐下。
阮湘轻轻一抿嘴唇,对阿部稽恳求道:“让小柔也和我们一起吃吧,过节呢,人越多越热闹。”
阿部稽蹙了一下眉,见湘儿睁着秋水明眸眼巴巴望着自己,实在不忍拂她的意,便首肯了。
须臾后,一阵浓郁的香风拂来,小柔艳妆丽服地来了。
她穿着月白暗纹绫袄,搭了一条紫色罗呢小坎肩,下着银红绫锦裙,莲步姗姗而来。
高耸的发髻间闪烁着数枚银色小花簪,鬓侧垂下金色的流苏,随着她娉婷的步态,在额角边悠悠荡荡。
脸上画了妆,更显得美目流盼,桃腮带晕,艳光四射。
钟婶以前就知道她是个小美人,被刁逸仲宠幸过。但今日见她着意打扮,忍不住蹙了蹙眉。
阮湘被迫嫁给刁逸仲时,为了逃避侍寝,经常让小柔代劳,故而她对小柔是有感激的。
当下亲热温和地拉了小柔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另一侧。
小柔落座之前,妩媚烟波轻轻一漾,朝阿部稽那边瞥了一眼。
阿部稽也正在看她,阴沉的目光让小柔心中一寒,继而又有些不甘:她自恃美貌,不信男人能抗拒。
以前夫人就曾和她共侍一夫。夫人大度得很,从不吃醋,经常主动让自己侍寝。
夫人如今在月子里,阿部稽久在军旅,想必也是久旷了,若我能得到宠幸,夫人想必不会介意……
打定了主意,席间小柔便频频向阿部稽敬酒。
阿部稽倒也未拒绝,酒到杯干。
阮湘坐月子,受不了风寒,不能到街市去看花灯。用完晚膳,她便回了房,生产后的虚亏还未恢复,很快就沉沉睡着了。
阿部稽看着她入睡,在她睡着后又轻轻地吻了她的鬓发和脸颊,方才离去。
厅堂里的宴席还未撤,小柔趴在桌案边似乎醉了,钟婶轻拍着她呼唤许久,都不见应答,为难地看向从内室走出来的阿部稽。
“钟婶你先去歇息吧,一会儿我叫个亲兵把她抱回房。”
钟婶便告辞退了下去。
小柔一听“叫个亲兵”,嘤咛一声就醒了过来,星眸迷蒙,绯红酒晕染上雪白娇腮,艳丽如霞光溢彩。
她抚了抚自己滚烫的双颊,提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高高端起来对着阿部稽,眼波流转,媚态横生:“都督,奴婢再敬你一杯,这一杯祝你的龙凤胎,前程似锦,富贵等身,多福多寿!”
阿部稽听她祝福自己的孩子,当下走过去欲接过酒杯。
小柔故意将手缩回去,黛眉微挑,秋波斜睨,指了指身旁座椅,用撒娇的声音道:“都督坐下嘛,你是主,我是仆,应该你坐着,我站着敬酒,方才合乎礼仪。”
阿部稽便坐了下来,接过小柔递过的酒杯。小柔有意无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阿部稽的手,双手举杯站了起来,却醉态酩酊地趔趄了一下,貌似不小心地将酒水洒在了阿部稽身上。
“啊哟都督,罪过罪过!”她惶恐地从腋下取了罗帕,跪下去在阿部稽两腿间为他擦拭酒水。
阿部稽低下头,看见她早已脱了外面的小袄,只穿一件低胸的单衣,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娇挺的半球。
小柔惊慌失措地在阿部稽身上擦着,一直擦拭到他的两腿之间。
她看见有雄壮的物事正在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