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离对太监总管道：“公公，本宫有些事想问小曹子，方便吗？”

太监总管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难得有娘娘像苏瑾离这样和和气气的跟他说话，“娘娘看中哪个直接拿去便是，不必问老奴。”

他一把提起小曹子，口水四处往外喷，“娘娘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小曹子唯唯诺诺，跟在苏瑾离后面，一直走到长乐宫。

苏瑾离命身后的宫女退下，只留下一个青竹在身边。

小曹子看了一眼苏瑾离，又看了一眼青竹，神情疑惑，然后忽然惊呼了一声，“娘娘……您……”

“您是那天晚上的延林公子？”小曹子由于惊吓过度，嘴巴张着就没合上。

苏瑾离点点头，“曹掌柜，这件事本宫希望你不要说与旁人知晓。”

苏瑾离这是第二次与曹掌柜见面，第一次见面时，曹掌柜胖乎乎，圆滚滚的，下巴上一团络腮胡子，而现在却消瘦无比，下巴上那昭示身份的络腮胡也没有了……

仅仅几个月而已。

苏瑾离从桌子上取来点心，递给小曹子，“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小曹子推拒道：“娘娘使不得，小的是下人，怎么能吃娘娘的东西？”

青竹忍不住插话道：“曹公公，娘娘让你吃你就拿着，这点心里没毒，一个大男人何故如此扭扭捏捏？”

“大男人……”小曹子喃喃着，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青竹戳中了他的伤心处。

他已经不再是个男人了，他是个残次品……

苏瑾离将点心硬塞到小曹子怀里，接着又让青竹拿个凳子给小曹子。

小曹子受宠若惊，道：“娘娘，奴才是下等人，这可使不得。”

苏瑾离却道：“曹掌柜，这事是本宫对你不起，你入宫做太监之事与我也是脱不了干系，所以本宫会尽力补偿你。”

小曹子往嘴里塞点心，含糊不清道：“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此事完全是小人咎由自取，都是小人大嘴巴，嘴里没个把门的，才会使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苏瑾离狐疑道：“曹掌柜，你不是被官府的人抓走了么，为何又来这宫里做了太监？”

当初她听到曹掌柜被官府抓走的消息后，吓得连做了好几天噩梦，梦里都是她重新回到上一世末尾，被黑衣人刺死的那个场景，那个场景，在她的梦里重复了好多次。

小曹子囫囵吞枣般地吃完了一个点心，又拿起了下一个，边吃边说：“娘娘有所不知，奴才被抓到官府后，有一个身穿红袍，看起来像是大官模样的人直接把我带到了皇宫，带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让我画出延林公子的像，可奴才是一介粗人，哪里晓得画画？之后皇上拿起笔来自己画了一张图，问画上所画是否与那天晚上的延林公子相像？”

即便是过了几个月之久，小曹子依然记得，那天他见了皇上尿裤子尿了一地的情状……

苏瑾离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画了一张延林公子的像，让你辨认？”

小曹子很肯定地答道：“对，娘娘，皇上画里的人和你极为相似。”

苏瑾离沉思不语。

“娘娘，您说您当初为何要假扮延林公子？您直接吩咐一声，小的立马就放人，哪里还有现在这回事儿？”小曹子哭得稀里哗啦，“我也不会来这宫里做了太监！”

青竹骂道：“放肆！娘娘还轮不到你来喝五说六！”

“轮不到我说？”小曹子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咬牙切齿的语气，“您是娘娘，自然轮不到我这等奴才来说，可是皇上就不一定了，想必皇上是很乐意听我讲述一些他被蒙在鼓里的事。”

苏瑾离不由地睁大眼睛，“你想说什么？”

“那日皇上把跟你有几分相似的画像给小的看，小的一眼便认出那是娘娘，可那时候小的还不知道你是娘娘，当然了，小的也不知道你是女人，小的一口咬定您是男人。”

小曹子吃完糕点，拍了拍手上是点心残屑，笑道：“若是我去告诉皇上，那日晚上的泄露人就是娘娘，你猜皇上会作何反应？”

苏瑾离淡淡道：“你在威胁本宫？曹掌柜，本宫劝你知趣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若是撕破脸，可不怎么好看。”

小曹子仰天大笑，道：“哈哈，说到底还是娘娘怕了，奴才乃贱命一条，况且现今又是残废之躯，死了也就死了，娘娘就不一样了，娘娘生得这样貌美，若是死了多可惜啊？”

青竹站在一旁，气得脸色通红，可又不敢说话，万一激怒了小曹子，这事儿闹大了就不好了。

苏瑾离冷哂，“曹掌柜，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你么？他会相信一个嘴上没个把门的，还是会相信枕边人？”

小曹子目光凶狠地凝着苏瑾离，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曹掌柜，这事我自觉对不住你，本想补偿你，可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一丁点错？你何故要大肆传播皇上腹部的胎记，难道只是为了图一时的口舌之快？”

苏瑾离顿了顿，继续说道：“曹掌柜，在这宫里，本宫不会亏待你……”

苏瑾离话音未落，就听见小曹子一声怒吼。

“娘的！谁敢亏待老子！”小曹子猛然站起，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抵在苏瑾离雪白的脖颈上。

苏瑾离猝不及防，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刀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了……

匕首的刀刃处凉得刺骨，苏瑾离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老子不要你假惺惺的照顾，贱货！”小曹子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然后狠狠地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

“小姐！小姐！”青竹从没见过这般场景，被吓得舌头打结了，“小……小结姐……”

“娘的，小声点！”小曹子恐吓道：“再叫唤一声，老子连你一起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