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婉喃喃道:“怎么可能,苏瑾离怎么可能怀孕,皇上不能人事,她怎么可能……莫非……莫非……”
她倏的抬起头,望着青竹,眼睛里蓦地划过一道寒光。
青竹问道:“莫非什么?”
“那是苏瑾离和其他男人有私情,苟合所有的野种!”苏瑾婉眼角有几道眼纹,看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青竹呆住了,苏瑾离和其他男人有私情?
除了莫先生,还会有人和苏瑾离有私情?
她每日在苏瑾离身边服侍,苏瑾离不是在长乐宫就是去皇上的御书房,哪里有机会与男人私通。
可苏瑾婉和宫里其他妃子都言之凿凿,皇上不能人事,这是铁打的事实……
皇上不能人事,苏瑾离有了身孕,坏的是其他男人的野种,皇上知道后理应大发雷霆才是,可为何……
为何皇上知道苏瑾离有喜之后高兴极了,真像是苏瑾离腹中的胎儿是龙嗣一般。
青竹皱眉道:“既然不是皇上的孩子,那为何皇上如此高兴?”
“高兴?”苏瑾婉不解道,“怎么个高兴法?”
“皇上笑了。”青竹脑中浮现出楚凉墨的笑容,遗世独立,眼底里都闪烁着光芒,那是她见过最好看最清俊的笑容。
“皇上会笑?皇上还会笑?”苏瑾婉站在原地,往左走了几步,又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在她的印象中,皇上一直是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从不轻易露出笑容……
突然,苏瑾婉恍然大悟道:“皇上不能人事,所有人都知晓,或许皇上是想利用苏瑾离的怀孕堵住悠悠众口,他让苏瑾离和其他男子私通交合,等苏瑾离怀孕之后,再昭告天下。”
“那皇上岂不是……”
青竹目瞪口呆,哪有人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苏瑾婉盯着青竹,许久,才道:“你不是苏瑾离忠心耿耿的丫鬟,她身边忠心护主的一条狗么,怎么今日到本宫这里来,告诉本宫这些,就不怕本宫对你主子不利么?”
“我做惯了丫鬟,也想尝尝当主子的味道,苏瑾离今晚要出皇宫找她的老情人,玛妃娘娘,我过来找你商量如何处置她。”青竹仰起头来,对苏瑾婉笑了笑。
青竹不及苏瑾婉高,她要仰着面才能与苏瑾婉对视,“玛妃娘娘,我那儿正好有一贴药,你一声吩咐,我便下药把那野种流了。”
“既然苏瑾离腹中的是个野种,何必要下药,她既要出宫,让她和那野种自生自灭不就成了?”
“娘娘说得倒轻巧,苏瑾离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她的背后像是有一个推手,推着她前进,在她危难之际推她一把,我跟着她这么多年,从没见她真正受伤过。若是她出了宫,生下孽种,日后带着野种回宫,谁能证明这野种不是皇上的?”青竹闻不惯玛宫里难闻的味道,站起来,走到门口。
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她转过身对苏瑾婉道:“娘娘,奴婢能告诉您的都说了,关键看你怎么做了,回去我会遵照您的命令,在苏瑾离的膳食里下药,今晚她便要出宫,娘娘若是能找到暗杀她的人那更是好上加好。”
青竹拉开门,径直离开了。
苏瑾婉则瘫坐在蜀锦玉椅上,一时慌了神。
苏瑾离怀孕了,肚子里的野种不是皇上的,皇上知晓后却笑了……
苏瑾离,苏瑾婉,她们两个人中名字只差一个字。
但待遇却天差地别。
皇上不能生育,却纵容苏瑾离和旁的野男人私通,珠胎暗结。
而她,苏瑾婉只能终日独守空房。
苏瑾离装疯卖傻,皇上日夜颠倒,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而她,苏瑾婉,疯了,皇上跟个没事人一样,这么多天来,连瞧都不曾瞧她一眼……
都说皇上性情凉薄,不重儿女私情,现在看来,的的确确是这个样子。
否则任由一个正常的男人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怀上野种,还若无其事地把那野种当作自己的孩子。
皇上果然是个能忍的。
苏瑾婉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晓得皇上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皇上并不在意苏瑾离,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对待苏瑾离了……
她本以为是苏瑾离的装疯卖傻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皇上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于是她也装疯卖傻,在后宫乱吼乱叫,在玛宫里胡乱摔物,把玛宫里闹得一团糟……
可皇上却置若未闻。
也罢,苏瑾婉看着面前潮湿的墙壁,忽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猫的尖叫声,听起来怪渗人的。
只要能把苏瑾离那个贱种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那便好了。
……
李氏在家中坐卧难安,整日躺在床上,食不咽寝不安,几天下来瘦了好几圈,眼下一团黑黑的眼窝深陷其中,病怏怏的,虽然她也没生什么病。
苏严看到李氏如此,心疼不已。
命下人做了好几十样精致的小吃,都是李氏平时爱吃的,亲自端到她床前,“夫人,我让厨房做了些菜食,你吃几口罢。”
李氏侧躺在床上,面朝着墙壁一边,有气无力道:“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苏严道:“夫人,如此下去你身体怎么得了,婉儿那里你大可放心,有为夫在,她断然不会有危险。”
“不会有危险?”李氏反问道:“你说的不会有危险是何意?她疯了!苏严,婉儿疯了!我们的女儿疯了!”
李氏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你知道旁人怎么说你吗?”
苏严咽了一口口水,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老爷,他们说你是疯子,只有老疯子才会生出两个小疯子!都是你!好端端的让婉儿入什么宫!”李氏哭着推了一把苏严,随后哭声越来越大,响彻云霄。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嫁给你没享过一天清福,每日担惊受怕,现在连我的婉儿……我的婉儿啊!”
苏严金戈铁马半辈子,威慑四方,哪里受得了李氏这般。
他把手中的托盘一扔,翠绿色的绿豆糕撒落一地,圆滚滚的,滚到苏严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