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个不停,似乎只有这样,苏瑾离才能出现在他眼前。
安康讶异,抬头看李无息,一脸疑惑,“李公公,你说说吧,谨言是受何刺激了?”
李无息道:“咱家所知甚少,或许……是因为昭妃娘娘吧,前几日,昭妃娘娘出宫去了,到今日也没回来。”
“出宫?她一个人出去的?”
李无息答道:“是。”
“她一个人,如何出宫!”安康大吃一惊,据他所知,苏瑾离智力低下,谨言担心她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让她一人出宫!
一个傻子如何出宫!
李无息看了一眼楚凉墨,叹息道:“昭妃娘娘是在病好那日出的宫,皇上恰好御驾亲征,那天晚上,宫里静极了。”
那日,皇上临行前,特意吩咐他,要他好好照看昭妃娘娘,结果当天晚上昭妃娘娘就离宫了,一去不返……
安康拿了酒杯,斜倚着,提起酒壶斟满,问道:“李公公,昭妃娘娘病一好便出了宫,就是连一刻也不愿多待?”
李公公点头点得有点勉强,基本上是安康公子说的意思,但安康公子的话也太过犀利,太过直白了……
得亏皇上醉得不省人事,听不到安康公子的这句话,要不非得难过死啊!
安康捏着杯沿,仰面一饮而尽。
他看了看伏在桌上一醉不醒的楚凉墨,暗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哀戚。
安康忽然想起,那日楚凉墨站在桥边说的话,他说他倒是希望苏瑾离整日傻呵呵的,那样她就不会整日想着如何从他身边逃离了……
苏瑾离一恢复正常,她就逃离谨言身边,离开谨言……
呵呵。
这两个人……
一个想方设法要逃离对方,一个则是不惜一切也要守住对方……
委实是……
古怪。
“李公公,昭妃娘娘私自出宫,难道没人阻拦么,一个活生生的妃子,从宫里出去,为何没人截住?”安康往酒杯里斟满了酒。
这酒太烈,一口下去直冲头脑,安康只得小口小口地抿酒。
“据昭妃娘娘贴身丫鬟所说,昭妃娘娘是夜里换装易行的,跟在内务总管后头,守卫没有发现。”
“哦,原来是这样啊。”安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苏瑾离胆子够大的,皇宫守卫森严,出的去算她命大,若是被侍卫发现,可能会被当成贼人乱箭射死……
她到底有多想出宫啊,连命都不要了。
连家人都不顾了,苏瑾离没想过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会牵连到苏府上上下下么……
安康站起来,对李公公道:“来,搭把手,把谨言扶到床上去。”
安康拉着楚凉墨的胳膊,想一使力把楚凉墨拉起来,奈何楚凉墨人高马大的,他一个人压根无法搬运楚凉墨。
李公公和安康一人一边,搀住楚凉墨,往床边走。
楚凉墨醉眼惺忪,他低头看着安康,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你是何人!”
此时安康已经搀着楚凉墨,把他安置在床上,给他盖上被褥,严肃道:“我是你好兄弟,安康。”
“好兄弟,好兄弟……”楚凉墨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滴泪悄然划过,他有好兄弟,可离儿没有了……
他没有离儿了……
安康扫了一眼御书房,御座下有一沓厚厚的纸。
心生好奇,想知道那沓纸上写的是什么。
那沓从边角上看皱皱卷卷的纸,不像是记录政务要事的。
安康问李无息道:“你可知昭妃娘娘和谨言是如何相识相知的?”
据他所知,楚凉墨不是一个有了烦恼,就终日郁郁寡欢,什么也不做,而在御书房借酒消愁的人。
记得前几年,他陷入绝境,终日饮酒,醉生梦死时,还是楚凉墨开导他,光坐在那里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更起不了任何作用。
唯有强者,才可生存。
现在,轮到楚凉墨自己了,他却走不出来……
那个苏瑾离有什么好的……
安康微微眯起眼睛。
苏瑾离算不上倾国倾城,比起谨言的后宫佳丽,长相算是平民化了。
还疯疯傻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苏严的女儿。
那个乱臣贼子的女儿……
李无息答道:“回安康公子,昭妃娘娘是奉皇命入的宫,在此以前,两人从未见过面。”
“哦,那便是一见钟情了?”安康抬头看着李无息,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继续道:“昭妃娘娘给谨言下了什么迷魂汤,竟能让谨言对她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大都是见色起意。
可要论起姿色来,苏瑾离在这万紫千红的后宫中,是算不得佼佼者的。
楚凉墨搁下那么多美貌如花的娘娘们,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是何缘故?
那日楚凉墨说的话,言犹在耳
我只和我爱的人同床共枕。
他爱苏瑾离?
这时只听李无息道:“奴才也不晓得这是不是一见钟情,但皇上对待昭妃娘娘与旁的娘娘不同,而且……”
“而且什么?”
李无息望了一眼楚凉墨,看他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便道:“皇上好像是有目的性地在对昭妃娘娘好……”
安康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什么叫有目的性?”
他在宫外头,要隔一段时间才会与楚凉墨见上一面,禀报宫外的情况。
后宫里的事情,他从来没听楚凉墨提起过,按楚凉墨的性子,压根是提也不会提。
可宫外头老百姓们对皇上的生活关心过了头,把楚凉墨与后宫嫔妃的日常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关于苏瑾离的事情,他也略微有所耳闻。
坊间传闻,皇上对昭妃娘娘并无半点情意,皇上真正疼爱的是杨妃娘娘,但昭妃娘娘是得道高僧所预言的皇妃,皇上由于忌惮此类预言以及苏府的势力,才会迫不得已装作对昭妃娘娘深情的样子。
其实皇上比谁都要厌恶昭妃娘娘。
不对劲,谨言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
他虽算不上对谨言了若指掌,但却深知谨言不会因为惧怕某个人,惧怕某些事,而不择手段……
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谨言怕过什么。
坊间的传闻他一向只当是谣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