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温暖而耀眼。
祁无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红衣的美丽女子。
她握着贺赢的手,脸上带着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刺伤了他的眼睛。
贺赢!
该死!
站在她边上的,本该是他才对!
他死死捏着拳头,才将想冲上去杀了贺赢的冲动压制下去。
桑烟也感受到了人群当中那带着病/态炽热的眼神。
不用看,都知道是祁无涯!
晦气!
桑烟蹙眉,把贺赢的手握得更紧了。
巴不得这样能气死祁无涯!
码头上的百姓都被贺赢和桑烟的风姿惊艳到。
原本哄闹的码头也变得鸦雀无声了。
他们全都专注看着两人。
裴暮阳等人早已经等在了甲板处。
“皇上、皇后娘娘——”
他上前迎接、跪拜。
在他身后,两列贺国士兵穿着铠甲,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齐声道:“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那喊声震天,气势也是很震撼的。
贺赢轻轻抬手,示意他们起来。
“皇上,您总算是回来了,快要吓死奴才了。”
裴暮阳激动得两眼通红,似乎马上要落下泪来。
之前普罗国派使臣前来,说要议和,还要把皇上送回来,他还不信。
没想到这会儿,真的把他们迎了回来。
“嗯。回来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贺赢面色和煦,亲自扶了裴暮阳起来。
他经这一遭,不像从前高高在上,变得亲民柔和了很多。
桑烟站在旁边,安静看着,如是想着。
那道炽热的视线还缠在身上,经久不散。
她忍不住蹙眉,朝船下看了过去。
吕达宽和陈虎他们都前来送别了,兴奋地朝他们挥着手。
桑烟走到船边,也冲他们挥手告别。
而后就看到了站在岸边的祁无涯。
他正直勾勾看着她。
似笑非笑。
好像桑烟不是回贺国,而是简单出去串个门。
桑烟厌他至极,转身就要走,却见他嘴角动了动——
等我。
这两个字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神经病!她才不会等他!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见他!便是见了,也要为江刻、谈云谏等人而杀他!
疯子!
桑烟怕旁人听见,有损她贺国皇后的形象,只能用口语,毫不客气的回怼。
祁无涯明显一愣,像是看懂了,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甚至还朝她挥了挥手。
变/态!
桑烟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被他恶心到了。
贺赢回头看桑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虽知道他的阿烟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又有谁能容忍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心里很不爽。
他伸手揽住了桑烟的腰,把她拥入怀里。
桑烟乖顺地依偎着他:“什么时候走?”
“马上。”
贺赢瞥了眼岸上脸色铁青的祁无涯:这就吃醋了?他有什么资格?
“这么走了,杀不了祁无涯,真是太遗憾——”
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
贺赢当着众人的面吻住了桑烟的唇。
桑烟:“……”
冲击力太大,就有点懵。
只能呆呆任由他在她唇上肆虐。
他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亲密,还亲得……带着点孩子气。
好像是要证明她是他的一般。
莫不是看到祁无涯了?
桑烟猜测着,主动环住了贺赢的腰,迎/合着他的吻。
“这大贺皇帝跟皇后感情真好啊。”
“哈哈,那可不是!听说为了救这皇后,皇上归还了北祁三座城池。”
“哎呦喂,果然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啊!”
“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对对,患难与共的情意更弥足珍贵啊!”
……
百姓的议论声传进耳朵里。
祁无涯的脸色黑得像是泼了墨。
他胸口剧烈起伏,拳头握得咯吱咯吱乱响。
贺赢一定是故意的!
该死!
他想转过头,不去看,可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就是看着两人亲吻。
心好痛啊!
但痛证明他活着不是吗?
“九爷,我、我们回去吧?”
韩沉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桑烟那个女人走就走了,但故意气九爷,就可恨了!九爷那么喜欢她,这会儿眼睁睁看着她被贺赢那样,心里怎么受得了?
刚想着——
祁无涯捂着腹部,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
韩沉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下一刻,惊呼道:“九爷,你的伤口出血了!”
那贱女人也太狠心了!
把九爷气得旧伤复发!
“回、宫!”
祁无涯猩红着眼,艰难转开了身体。
等着吧!
来日方长!
贺赢,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
桑烟看到了祁无涯狼狈离去。
但她的心情并没有转好。
因为贺国士兵们抬着一个个简易棺椁上了船。
里面放置的除了尸体,更多是骨灰。
毕竟夏天的天气炎热,很多死尸被推进乱葬岗,已然发臭,只能就地焚烧,保存骨灰。
那些尸体还完整的,也都靠大量冰块防止腐化。
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皇上,所有在普罗国牺牲的我国百姓和士兵的尸体,全都已经抬上船了。”
裴暮阳说完情况,请示道:“现在是否可以返航了?”
贺赢看着那些棺椁,心情沉重,点了头:“返航吧。”
他们是大贺的英雄。
身已死,魂未消。
他现在要带他们回家。
“等到了国内,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好生安葬,着重抚恤他们的家人。”
“明白。”
裴暮阳低头应命。
桑烟陪着贺赢进了船舱的素雅房间。
从普罗国回贺国,坐船要好久的。
她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的普罗国,一直愁眉紧锁。
“怎么了?”
贺赢发现她情绪不太好,走过来,询问间,顺手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海上风大,别着凉了。”
桑烟没在意这点小事,抬起头,抓住了贺赢的手,神色凝重:“贺赢,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贺赢心一紧,忙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肯定帮你达成。”
桑烟听此,又沉默了。
她看着窗外茫茫海景,眼眸哀伤,眼泪欲落未落。
贺赢看得心疼,大掌反握住了她的手,鼓励道:“阿烟,你我是夫妻,有什么直说便是。”
桑烟一听这话,眼泪倏然落了下来。
她咬着唇,擦了擦眼泪,下定了决心,直视着贺赢说:“我想去江刻死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