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烟觉得自己有了闺中密友。
每日贺赢喝药歇下后,她都会去红昭的院子。
有时候陪她聊聊天。
有时候帮她收拾草药。
大多数时候,红昭很少说话,就只是看着桑烟的背影出神。
青雾夹在两个人当中,一颗心都快吓碎了。
一日黄昏时分
当桑烟拿了筐子去收草药,青雾终于按捺不住了:“姑娘,你到底怎么想的?咱们做的事,你怎么还能让皇后娘娘经常过来?”
她太不安了:万一不小心漏了馅,两个人都得完蛋。
红昭冰冷的手指摸索着温热的茶杯,眼神凉薄。
她没有回答青雾的问题,反而像是自说自话一般低喃:“为什么呢?”
青雾满眼不解:“什么为什么?”
姑娘说话,她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好像自从看到了那位皇后娘娘,姑娘就开始喜欢发呆和自言自语了。
红昭没回青雾的话,抿着唇,眼里流露着哀愁:为什么呢?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对桑烟已经有了些许了解:桑烟确实相貌不俗,人也亲善,不娇气,但跟高贵端庄搭不上边,甚至可以说毫无皇后娘娘的仪态。九爷怎么会喜欢上这种女人?甚至不介意她嫁了人,还想杀了贺帝取而代之。
想不通啊。
九爷那么完美的人啊。
“阿酒,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红昭摸着雪猴的脑袋。
雪猴无法回应,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落寞,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红昭见了,抿唇笑着,又温柔问道:“阿酒,苍翠山一别,他把你送给我,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都有两年了,你想不想他?”
她是太寂寞了吗?
竟然开始想他了。
那个在她隐居苍翠山时,等候在屋外三天三夜的男人。
那个请求她为他研制毒药,被她一次次拒绝,最后却为她寻来雪猴、希望解她寂寞的男人。
“姑娘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山之中,难免凄清,这只雪猴是我意外所得,今日送予姑娘作伴,希望姑娘往后不那么孤独。”
他温柔的桑嗓音似乎还在耳边。
她闭上眼,心口一时闷涩难受:“阿酒……阿九……”
一声声叫的到底是谁呢?
“红昭姐,我得走了。”
桑烟走过来,放下筐子,苍白着脸,还捂着肚子。
红昭一看,就皱眉问了:“你怎么了?”
“没事。”
桑烟捂着肚子,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月/事,我好像是月/事来了。”
她早晨起来便有些不舒服,算算日子,还没到,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是提前了。
想她这段时间的漂泊,不仅身累,还心累,也没好好休息,估计这次要吃大苦头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
红昭轻轻一笑,伸手道:“把手伸过来。我给你看看。”
桑烟听了,想到她是神医,立刻把手递给她了。
“你体质阴寒,加上之前着了凉才会这么疼。”
红昭收回手,吩咐青雾:“去抓吴茱萸、肉桂、益母草、当归,给娘娘熬药。”
顿了顿,又说:“再加些甘草吧。能少些苦。”
“是。”
青雾低着头,匆匆去了。
她其实不想给桑烟煎药,但姑娘的话,也不敢不听。
姑娘是太闲了吗?
为何管她的闲事?
桑烟不知青雾心思,听红昭那么说,心里暖洋洋的。
“红昭姐,你真好,还知道我怕苦。”
她想到贺赢的药,每次苦得舌头发麻,红昭也没说给他加点甘草。
她相信这是红昭的特别对待。
“姑娘家家的哪有不怕苦的?咳咳——”
红昭咳了几声,强作笑颜:“你遇到我,也是缘分。我这药,你吃个几日,往后就不会痛了。”
“谢谢。”
桑烟坐下来,等青雾煎药过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青雾把药端来:“娘娘请用。”
桑烟道了谢,接过来,喝了后,没一会,小腹那股坠痛感,就渐渐减轻了。
简直比现代的止痛药还神奇!
桑烟又惊又敬:“红昭姐,你的医术也太厉害了!”
红昭听多了类似的夸奖,漫不经心道:“还行吧。”
“你太谦虚了!”
桑烟忽然想到了什么,紧紧抓住了红昭的手,笑得一脸狡黠:“红昭姐,我能不能和你学医呀?”
在这异世,多一门手艺,多一门活路呀。
若是她会医术,或许贺赢也不用遭那么多罪了!
可想想梁信几次想来跟她交流医术,都被她冷面拒绝了。
显然她的医术是不外传的。
正觉得自己冒失了,就听红昭说:“能啊。”
她一喜:“真的可以吗?”
红昭点头一笑:“当然可以。”
实则心里在想:学医?当这医术是谁都能学得来么?
桑烟没发现她的异样,正沉寂在学医的喜悦里。
*
贺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桑烟并不在屋里。
他皱起眉,下了床,打开房门,问门口的宫女:“皇后呢?”
宫女诚惶诚恐地回答:“皇后娘娘去了神医的院子。”
“这几日,朕醒来,皇后娘娘不在,都是去了她的院子?”
“是。”
宫女应着,察觉到贺赢语气不悦,连忙补充:“皇后娘娘似乎很喜欢那位神医,这几日神医的衣食住行,都是娘娘亲自安排的。”
“朕知道了。”
贺赢抬手,让她去将桑烟叫回来。
他本想提醒桑烟,不要跟红昭走那么近。
可看她回来后,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红昭姐答应教我医术了,新元,你都不知道我多激动,说不定日后我能成为第二个神医呢。”
随着贺赢伤口好转,桑烟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
说话时,眉飞色舞,带着点活泼可爱的劲儿。
她很少在贺赢面前展现少女的娇俏。
贺赢实在不舍得打击她的热情与欢乐。
因此,想了一会,他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宠溺一笑:“好,那我就等着那一日。”
罢了。
她既然喜欢,就随她去吧。
虽然他觉得红昭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有他盯着,也不会让她吃了亏。
晚上
桑烟来了月/事,不方便沐浴,就让人打了热水,简单冲洗了。
等她冲洗好,擦干身体,看着宫女准备的寝衣,俏脸顿时就红了。
这衣裳……也太透了吧?
薄纱质地,穿着确实凉快,但太露了,根本遮不了什么,真穿上去,连里面藕粉色肚兜是什么花样都能看清。
这让贺赢看到了,还得了?
这些天,她是想着跟贺赢分开睡的,但他半夜敲门,硬是挤进来,一点不在乎皇帝形象,真是为难坏她了。
“就没有别的衣裳了?”
“娘娘,这两日天气不好,洗过的还有些湿,穿了对身子不好。”
“……”
行吧。
都是老夫老妻了,她还害什么臊?
再说了,她还有大姨妈护体呢?
桑烟认命地穿上了轻纱质地的寝衣,红着脸离开了浴房。
一进房间,果然,贺赢提前溜进来了,正坐在床上,假模假样地看书。
“咳,你怎么又来了?”
她装作不悦。
贺赢听到动静,一抬头,就看到了俏脸通红的娇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