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愕被祁无涯这番言论惊得瞪大了瞳孔。
“果、真、孽、畜!”
他唾骂一声,手中长剑挥舞得更快。
但祁无涯比他还快。
又是十几个来回。
两人打斗得一片狼藉,各自身上都挂了彩。
祁无涯一身孝服都变了颜色。
他鲜血淋漓,血袍翻飞,人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寻到纰漏,踩着章愕的双肩,横剑在他脖颈上,一闪而过。
“砰!”
章愕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
随后,身体重重跪了下去。
他的脖颈一道深深血痕汩汩流着血。
他的眼睛还瞪着,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下场。
“章大都督——”
他低下头,贴近章愕的耳朵,笑如鬼魅:“孽畜现在送你一程,九泉之下,记得向父皇告我的罪。”
话音才落,他闭上眼,双手发力,割下了他的头颅。
无头的尸体随之倒在地上。
祁无涯站直身体,踏过一具又一具尸体,一手拎着血淋淋的脑袋,一手握着滴血的长剑,宛如杀神一般走出了勤政殿。
殿外
两方人马还在厮杀。
横七竖八的尸体下都是一道道血河。
祁无涯踩过鲜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头颅:“大都督章愕跟丞相薛文瞻密谋叛乱,如今首恶之一,为吾所杀,尔等胁从,只要放下兵器,皆不论罪。”
他并不想血洗皇宫。
只要他们乖乖听话。
士兵们确实很乖,看到章愕的头颅,顿时就傻住了。
逼宫这是失败了?
怎么办?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扔下了兵器。
一人带头,后面就顺利了。
厮杀一瞬停止。
败局已定。
“九殿下,是薛文瞻逼迫我的!我不想反!都是他逼迫的!他早有异心,想做皇帝!”
伪装“章泰”的韩沉本来正护着薛文瞻,这会喊叫着,一剑就捅了过去。
薛文瞻没想到背后一剑来自最信任的“章泰”。
他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章泰”还在伪装,痛恨道:“薛相,你害我章家至此!你该死!”
他说着,抽出长剑,跪到了祁无涯面前:“九殿下明察,属下是被薛文瞻蒙骗了!九殿下,属下绝没有反心!”
“砰!”
身后是薛文瞻尸体倒地的声音。
他大睁着眼睛,至死都不知道谁杀了自己。
祁无涯不方便杀薛文瞻,因为他是丞相,是百官之首,哪怕他是逼宫作乱的首脑,也没第一个持刀相向。
但“章泰”可以杀!
“章泰”是他的同盟。
他是死在同盟之手。
“很好。你既没有反心,那便束手就擒!”
祁无涯配合地出声。
“章泰”听了,立刻放下手中长剑。
随后,他就被两个士兵押走了。
这一走,就是跟真正的章泰换过来。
世人眼里,御林军大统领章泰伙同薛相、章大都督作乱,后章大都督为九殿下祁无涯所杀,他自知败局,便杀了薛相投诚。
是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小人。
而小人的命运,又有谁会在乎呢?
“罪臣薛文瞻、章愕犯上作乱,虽伏法,但罪及家眷。来人——”
祁无涯厉声下令:“抄没家财,其家眷奴仆,无论男女,不限年龄,格杀勿论!”
他要斩草除根!
幼儿也不放过!
这令……实在残酷。
“九殿下,三思——”
郑太傅先前为祁无涯说话,就被“章泰”刻意保护着,没受一点伤。
但他不是贪生畏死之人,见祁无涯这般处置薛章两家,自是看不下去:“九殿下,薛相、章大都督确实有错,但妻女幼儿无辜,而且,北祁从无杀女子幼儿的先例。”
按着他所想,主犯已除,祸不及家眷。
但他知道祁无涯能亲手杀了章愕,便代表他跟薛章两家势不两立,也势必要斩草除根。
而他只能求情,为他们的妻女幼儿求得一线生机。
“既没有这个先例,那吾便开了这个先例。”
祁无涯眼神坚定,杀意不容更改。
郑太傅见了,下跪劝道:“九殿下刚还说,首恶为您所杀,尔等胁从,只要放下兵器,皆不论罪。九殿下即将是未来国君,为君者,一言九鼎。还望九殿下法外开恩,对薛章两族家眷从轻处理。”
祁无涯很不高兴,冷着脸,驳斥道:“太傅刚刚还说,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如今,怎的这般妇人之仁?”
郑太傅摇头,拱手一拜,恳切道:“老夫确实那般说,但殿下,有虎狼之心,也不应失去牛羊之纯善。为君者,手握权力,却不为权力所控,方为明君。殿下,三思啊。”
他是太子之师,一直教授他为君之道。
太子顽劣,不喜政务。
如今,新帝已出,他不自觉就担起了老师之责。
可惜,他的敦敦教诲,一个不喜听,一个不会听。
“郑太傅,吾已三思过了,你便退下吧。”
祁无涯压着怒火,摆摆手,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他还要处理后续事宜,比如安抚活下来的大臣,比如安排死去大臣留下来的职位,比如收编整顿御林军……
他很忙很忙,没时间跟他争论这点小事。
郑太傅没想到他这般固执,也固执地劝:“殿下,薛章两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拔除,恐生大乱!尤其殿下还未登基,此令……实在暴虐,于您不利啊!”
他觉得祁无涯有暴/君的潜质。
他不能看他这么暴/虐下去。
祁无涯确实是个暴/君。
他才杀了人,浑身热血还在亢奋状态,郑太傅的喋喋不休,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他紧握着长剑,才压下一剑捅过去的冲动。
“郑太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在警告,也在威慑。
郑太傅叩首一拜,言语悲壮:“若老夫一死,能免殿下行差踏错,那老夫甘愿一死。”
祁无涯:“……”
呵,这是个不怕死的老东西!
方才那么乱,他也没喊没叫没躲,不,他喊了叫了,是喊叫着让士兵停手。
天真的可怜。
他哪里知道绝对的武力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两人正僵持——
“殿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闻声看去,见是霍定远带着浩浩荡荡的霍家军而来。
霍定远掐着时间进宫,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惨状,面色很是淡定,到了离祁无涯十步的距离,直接下了跪:“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他是臣服的姿态。
祁无涯很满意他的识趣,抬手说:“霍大将军请起。你的来迟,吾很欢喜。”
他在暗示他没掺和进来,让他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