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徐凤年双眼生出一对乌黑乌黑的黑眼圈,不停打着哈欠。
他琢磨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李长澜到底是不是如剑九黄所言是个高手,邋里邋遢的见过,气质不凡的见过,甚至就连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也见过。
可像这种模样看上去就是个权贵人家出身的年轻书生。
无论从衣着,还是身上佩戴的饰品,都显现出了一個华贵气质的用剑高手,还真是徐凤年第一次遇到。
特别是李长澜的性格反差,更是让徐凤年有些拿不定主意。
当他与身边的侍女红薯、姜泥二人出现在听潮亭旁边不远处湖泊附近的时候,剑九黄、徐龙象、南宫仆射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徐龙象和剑九黄也就罢了,都是自己人。
他们平日里相处没什么过多讲究,这两人都大大咧咧地躺在用最上等木料制造成的躺椅上面,闭着眼睛,姿势很是随意。
南宫仆射性子清冷,但也不是什么狂妄之大之人。
北椋王府之内,暗中藏匿的高手数量不知多少,随便一人怕是都远远超出她这小宗师之境。
更不用提北椋王徐骁,号称人屠。
而他这位声名在外的嫡子徐凤年,在传闻中更是个无恶不作、爱色如命的标准二世祖,行事向来仅凭个人心意,恶名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天下。
她自是不会行事过于高调,而是一直耐心地等待着徐凤年出现。
不过,徐凤年出现后。
他直接无视掉南宫仆射,跟刚刚睡醒的徐龙象轻声打了个招呼,通知可以开始钓鱼之后,便带着红薯和姜泥向一旁自己往常专属座位走去。
徐凤年刚刚走上台阶,脚步就停了下来。
李长澜坐在那张往常除了徐凤年之外,再无人敢坐着的木椅之上,手里正端着刚刚切好的新鲜果盘,时不时从中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中。
“你来了啊?”李长澜看也不看道。
“啊,我是来了。”徐凤年瞧见李长澜摆明了看中这位置,打算占为己有,不再让给别人,也是忽然一愣。
他瞧着李长澜这比他还二世祖的模样,更觉得后者不像高手,反而更像个专门靠这幅打扮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还没等徐凤年想好该怎么出口,试探下李长澜。
一旁的红薯却是已经轻蹙着眉头,略带不满道:“这位公子,你虽然是我家少爷的客人,但也不可如此无礼,此处位置乃是专为我家世子准备,还请公子快些起身,将位置让还世子。”
红薯的话语一出。
徐凤年立刻开心得咧开嘴角,心中不停为红薯叫好。
在外面,他徐凤年是有些忌惮李长澜。
毕竟,在剑九黄都明确表示不要轻易招惹的情况下,自然是要稍微放低神态,免得小命都被其取了去。
可在北凉王府,徐凤年反正是不怕他李长澜。
自家地界,若是都能随随便便让一个人闹翻了天,这徐骁所居住的北凉王府估计早就不知道被人毁上多少遍了。
接下来,李长澜看了一眼徐凤年。
徐凤年连忙扭过头看向一旁的湖面,双手背在腰后,仿佛正很是认真的在欣赏着周围景色。
李长澜见此,明白了徐凤年是故意在装傻充愣。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身前红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薯下意识看向身旁徐凤年,想要弄清楚徐凤年的态度,再决定该如何回答李长澜的问题。
这时,徐凤年悄悄打了个手势。
红薯尽管对于初次来到王府,就对徐凤年没有表现出任何尊敬之意,而且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外来客人的李长澜有什么好感。
可她作为徐凤年身边侍女,自是不可能随性而为。
若真的是出现了什么失礼行为,丢脸的并不是她,而是作为她侍奉之人的徐凤年,或者说整个北凉王府。
“奴婢是梧桐苑的丫环,名叫红薯。”红薯双手叠加,放在腰间微微下蹲,很是标准的行了个礼。
李长澜点点头,随后看向徐凤年道:“行,这丫环我要了。”
红薯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就要出声反驳。
谁知道一旁的徐凤年却是连忙拉住了红薯,知道李长澜是要自己兑现之前在酒摊儿那会儿许下的承诺。
他眼睛转了转,轻笑道:“红薯啊,你去给我重新搬张椅子过来,就放在他身边。”
徐凤年话语一出。
红薯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去重新给徐凤年搬椅子去了。
趁着这段时间,徐凤年则是毫无形象地靠在李长澜坐着的那张木椅扶手上,说道:“红薯是我梧桐苑的丫环,生得漂亮,身子温润不说,更是天生异香,我平日里可是喜爱得紧。”
“怎么,不舍得给,想反悔了?”李长澜看向徐凤年,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反悔那倒不至于,我徐凤年对于朋友向来说话算话,不过,现在毕竟情况和之前不同,我觉得我也应该提些条件。”徐凤年望向湖面,缓缓伸出手将李长澜手中果盘的一串葡萄提起,放在嘴巴旁边,张口咬下一颗。
他将葡萄皮吐到一旁地面,深深地叹了一声。
“要不,你给我露两手看看,也让我见识下高手风范?”
李长澜瞧着徐凤年那得意至极的笑容,眉头微微一挑,轻声道:“想见识下高手风范也没什么,不过,想请我出手可是很贵的,到时候我提出条件,你可不要反悔。”
“好说,你要是让我满意,肯定亏不了你。”
徐凤年点点头,随手扭头往不远处正傲然而立的南宫仆射指去。
“我先说好了,老黄跟我说你可比那白狐脸儿厉害多了,你最起码也得表现出比他还要厉害的身手,不然已经有他在我身边的情况下,我再多你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大用。”
李长澜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一旁的徐凤年。
徐凤年虽然被看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就有些心虚,可一想到这里是北凉王府,绝对暗中藏匿着一堆徐骁安排保护他的高手,立刻又生出底气,重新直勾勾地又瞪了回去。
直到红薯搬来一张长椅放下。
徐凤年这才坐下,很是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准备看李长澜表现。
旁边的青鸟、红薯、姜泥几人是第一次见到李长澜,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弄不准与徐凤年之间的关系,只知道是与徐凤年一起回来的客人。
同样是客人,李长澜所享受的待遇与南宫仆射却堪称天差地别。
因此,这几人倒也对外貌看上去温文儒雅,不像是什么坏人的李长澜生出了几分好奇。
可惜李长澜面色如常,抬头望着天空,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这时。
不远处的徐龙象,手握钓竿朝着湖面用力一甩。
一阵狂风跟着呼啸而起。
鱼竿上的鱼钩分明重量极为轻巧,可在碰到水面的瞬间却是仿佛变成了重物,重重地砸了下去,传出一阵爆炸之声,整个水面都荡起一阵涟漪。
“天生神力?”
南宫仆射感受着刚才徐龙象简单动作所引出的变化,神情诧异。
“我弟弟,徐龙象。”徐凤年往嘴里扔着葡萄,继续将身边几个人继续介绍下去,“红薯,青鸟,姜泥,都是我院里的丫环。”
顿了顿。
徐凤年看着李长澜,脑海内忽然冒出某个极为有趣的想法。
“要不你们两人比试下,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