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收拾好个人行装,走出了北椋王府。
大门位置。
数辆大小、马匹数量都不各尽相同的马车,正停在门口。
马车旁边,此趟出行的人员都已经尽数准备好,提前在这里做着出发前最后的一次检查。
一身紫衣的徐骁脸上不再是往常的轻浮模样。
他走在徐凤年身前,慢慢带领他在几辆马车前,按照顺序介绍着众人身份。
“宁峨眉,按照你的要求,他会率领一百凤字营铁骑与你随行。”
“青鸟,为你驾车。”
“魏叔阳,博学多才,尤其是在武学上的造诣非常了得,以后你要多仰仗他。”
“舒羞,熟知江湖上的各种门道,遇上特殊情况,你可以问他。”
“剩下的这个则是你另外一位车夫,吕钱塘。”
“至于其他的人,也基本上都是熟人,你都认识,你自己慢慢看吧,也不用特意介绍了。”
徐骁刚说完话。
徐凤年便好奇地继续打量起来。
林探花化身吕钱塘、抱着白猫的鱼幼薇与姜泥会同行也就算了。
车里多了個陌生的羊皮裘独臂老头,徐凤年也能勉强猜得出来这人肯定是徐骁为他安排的一位高手,以便应对特殊情况。
可当他看到那辆双驾豪华马车里面的人,徐凤年则是彻底呆住。
李长澜神情悠哉地坐在马车内,半闭眼睛,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上好茶水,身旁左右两侧分别是赵风雅和南宫仆射两人。
红薯则是乖巧地站在旁边,仿佛是要为这几人送别。
“白狐脸,怎么,你不再听潮亭李看书,而是也要跟我一起去了?”徐凤年见坐在李长澜马车里的南宫仆射,抬起手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以前在他出发前往武当山的时候。
徐凤年就曾经主动找南宫仆射帮忙,希望其能作为随行高手陪同出行,可南宫仆射却是以自己还有仇要报的理由,很是果断的拒绝了自己。
她自从进入北凉王府之后,便整日整日都在听潮亭内待着看书的表现,徐凤年更是记得清楚。
如今南宫仆射不仅走出听潮亭,甚至还要跟着自己随行。
徐凤年着实是有些弄不懂南宫仆射的想法。
南宫仆射看着满脸困惑的徐凤年,出声道:“现如今,听潮亭里的书籍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大意义,或者说以我如今的心境已经看不下去了,我自是需要出现在我最应该出现的地方。”
徐凤年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长澜。
李长澜却是理也不理徐凤年,直接将身旁的红薯招了过来。
“红薯,我这段时日会离开,而我那间院落,离开前是什么样,离开之后就是什么样,那些不该离开的人,不要让她们离开,不该进来的人,也不要让他们进来,你懂我的意思么?”李长澜声音平缓,视线不经意间在徐骁身上扫过。
“红薯明白。”红薯点点头,认真道。
徐凤年听到李长澜这分明是故意针对徐骁的话,警告他不要对徐渭熊起来什么小心思,会有红薯留下来帮忙看管。
他也只能撇撇嘴巴,心中替徐渭熊抱怨上几句。
“哎,说真的,我瞧见红薯这么听话的模样,我还真有点后悔当时一时冲动,就把红薯给你了。”徐凤年笑着打趣道。
李长澜面对徐凤年略带挖苦的话语。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徐凤年,说道:“徐凤年,你可不要忘记了,你之前可还欠我一个侍女,我还没有管你要呢。”
徐凤年忽然一哽。
他算了算如今车队的青鸟和姜泥两个人,心中生出某种不好的预感。
特别是当徐凤年准备试探下李长澜中意的人选到底是谁,发现李长澜的视线正好一直盯着青鸟和姜泥乘坐的那辆马车,他干笑两声,不敢再继续说下去,灰溜溜地回到了马车。
另一边。
徐骁见李长澜还没消气,也就免了之前想要开口求情的想法。
徐渭熊自己招惹了李长澜,虽然是吃了些苦,遭了些罪,至少性命无虞,全然就当磨磨性子,免得过刚易折。
除非李长澜真的毫不留情面地斩杀了徐渭熊。
不然的话,无论李长澜如何欺辱徐渭熊,甚至当成仆人随意实话,徐骁都不可能会为了徐渭熊而强出头,得罪李长澜。
徐骁来到徐凤年马车边,眼神往李长澜那边扫了一眼。
“离阳那边儿与我北椋之间的关系,近些时日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如今有了你老师加入,咱们的诸多计划也是时候进行一些变动。”
“隋珠公主是个烫手山芋,让人发现了,我北椋不然太好处理。”
“关于她该怎么处理,我就一句话教给你。”
“记住了,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若是遇上了来自离阳的固执家伙,敢拿这事儿来质问你,你就一个劲儿往外推,装傻充愣,尽可能把咱们北椋王府的关系书甩清楚了就行,有能耐就让他们自己找你老师说理去。”
徐凤年耐心记下了徐骁交代下来的每一句话。
见该说的都差不了。
徐骁稍微整理了下衣襟,这才来到马车前,先后对李淳罡和李长澜方向摆手,道:“徐凤年这小子就交给二位了。”
“放心,有我在自是无碍。”李淳罡难得说了一句话。
李长澜那边的马车则是一片沉默。
徐骁和徐凤年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李淳罡是厉害,但境界跌落,一身战力早就不如传闻中那么恐怖,虽然是之前计划中的最大底牌。
但有了正值巅峰的李长澜在。
这次游历江湖,徐骁之前的担心已经消散了不少。
除非李长澜不愿意出手,不然这一新一旧两位剑神随行,别说是想害徐凤年的人,哪怕是王仙芝亲自离开武帝城,也别想回去了。
等到徐凤年一众人等离开之后。
徐骁叹了一声。
他转而看向身边的红薯。
红薯朝着徐骁行了一礼,轻声道:“王爷。”
徐骁知道红薯之前被徐凤年送给了李长澜,不好再以北椋王身份强行命令,免得李长澜不喜。
他露出一副和善笑容,来到红薯身边。
“红薯啊,你去给渭熊说说,看看能不能把蜀道借过来。”
红薯眨了眨眼睛,无辜道:“王爷,蜀道那柄剑虽然是二小姐的,但是这柄剑我家公子说太危险,已经替她收起来了,就放在他的屋内。”
徐骁表情凝滞。
“那要不你帮我取出来?”
红薯略作犹豫地看了看徐骁,问道:“不知道王爷你要拿蜀道做什么?”
徐骁揉搓着双手,再次没了身为北椋王该有的威严模样,说道:“我这不是要进京了,你也知道,太安城那边不少人都想我死,我身边又没有李长澜和李淳罡那等护卫跟随。”
“我就寻思着把蜀道借来用用,挂莪马车上。”
“遇上些没眼力的,我自己就能解决,若是厉害的人,他们见到那把蜀道,或多或少也会猜测到一些,因而心生顾忌,我这一趟也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说白了,我拿蜀道壮壮胆。”
徐骁当然知道红薯这幅模样都是装给他看的。
李长澜对待红薯和赵风雅如何,他平日都看在眼里,最为明白李长澜不带红薯就是因为对红薯极为放心且信任。
李长澜离开的情况下,他那边的事情就全部交由红薯说了算。
更何况,每次进听潮亭都跟进货一般,带着不少神兵利器和珠宝离开的李长澜,对于区区一柄蜀道,又怎么会在意?
这时。
徐骁上下打量了一眼红薯,忽然生出某个想法。
“红薯,我们相识多年,彼此都是老熟人了,虽然你现在已经不能完全算是我们北椋王府的人,将来甚至很有可能会跟着李长澜离开。”
“但我想咱们多年来的交情总是放在这里,不能就这么消失吧?”
顿了顿。
徐骁笑呵呵道:“要不你拜我当义父,我收你当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