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哎呀。”
梁文东觉得自己的头快疼死了,暗骂老军子这逼整的五粮液肯定是假的。
要真是一千多的酒,喝完哪能这么难受。
“大夫,他怎么还不醒啊?”耳边隐约传来焦急的女孩哭腔,听着十分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梁文东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发沉,只能强撑着睁开一条缝。
就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大夫一脸无奈地说道:“姑娘,这么会儿功夫你都问了我八遍了。没事儿,真没事儿,就是破了点皮,连缝针都不用,一会儿就醒了。”
梁文东心想,自己这是喝酒摔跤了?
要不咋跑医院来了?
他用嗓子眼哼哼两声,那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女孩猛地转身,惊喜道:“你醒啦?”
“嗯?”看清那女孩的脸后,刚才还保持淡定的梁文东瞬间不淡定了。
他惊呼一声,想要拍案而起,但身体却不受控制。
看在女孩和大夫眼里,就是浑身抽搐,就差口吐白沫了。
“大夫,他,他这是怎么了?”
大夫也有点傻眼,说道:“这,不会是抽了吧?”
“啊?”
呼!
就在这时,诊所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带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
“艹,咋样了,东子醒没醒呢?”
“我艹,咋还抽了?”
“东子,你没事吧?”
一只冰凉的大手突然搁在梁文东脑门上,梁文东一个激灵,仿佛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就见梁文东直勾勾地看着对面那个女孩,脱口而出道:“媳,媳妇儿?”
小女孩子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你,你乱叫什么呢?臭流氓!”小女孩子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媳妇儿,怎么变年轻了?”梁文东还傻了吧唧地坐在床上喃喃。
穿着皮夹克的年轻人笑道:“艹,东子,你他妈不是被人家姑娘一搬砖给拍傻了吧?咋刚醒就叫人家媳妇儿!”
梁文东这才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年轻人,喃喃道:“老军子?”
叫做老军子的年轻人笑道:“哈哈,行,还认得我,说明没傻。能不能走,能走就赶紧下地,别装熊。”
“能走。”梁文东低头一看,一双黑面的老棉鞋,自己多少年没穿过了。
有些木然地穿上棉鞋,又披上军大衣,梁文东跟着老军子就往外走。
诊所门口挂了个镜子,梁文东经过地时候往镜子里瞥了一眼,铁青的胡茬,刚毅的脸庞,还有逼人的帅气。
这还是那个人到中年,老态横生的自己么?
“走吧,别瞅了,再瞅你也没我俊。”老军子回头笑骂道。
梁文东翻了个白眼,就你那张跟小沈阳八分像的脸,也好意思跟咱爷们比颜值?
走到门外,冰冷干燥的空气让梁文东打了个哆嗦,就见穿着红色半新不旧棉袄的女孩子还站在那里。
虽然羞的仍旧满脸通红,但还是不放心梁文东。
“婉书?”梁文东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小女孩子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认识我?”
刘婉书约么一米七左右的个子,戴着一副眼镜,头发简单的用皮筋扎了一个马尾,皮肤白皙,透着一股书卷气。
虽然穿着臃肿的棉袄棉裤,但梁文东知道,那臃肿的棉袄下,是一副怎样妖娆滑腻的身体。
“嗯,当然认识,要不我为啥要救你呢。”梁文东摸了摸脑门上的纱布。
英雄救美,流氓是打跑了,结果英雄被美女一搬砖拍晕的情况谁见过?
这事儿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梁文东自然印象深刻。
“那你没事了吧?头还疼么?”刘婉书有些关切,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梁文东摇摇头,说道:“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着呢。”
“那,那我要回去上课了,谢谢你,对不起。
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来一中三年二班找我,我不会跑的。”
刘婉书说完,低头匆匆走了。
她正在读高三,正是吃劲儿的时候,可不能耽搁了。
“哎,别瞅了,人都没影了。”老军子拍了一下梁文东的胳膊说道。
“走吧,找个馆子吃饭,给你补补,也出血了呢。”
“嗯,走。”梁文东点点头,没跟老军子客气,拉开他的吉普车门就坐了上去。
一顿饭四个菜,全是硬菜。
一个溜肉段,一个溜肝尖,一个尖椒肥肠,一个地三鲜。
就着六瓶啤酒,两人狂炫了四碗大米饭,连点菜汤都没剩下。
买单的时候,才二十四块钱。
老军子还给梁文东打包了一份锅包肉和一份溜肉段。
“拿回去给大姨和冬梅吃,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亏了嘴。”老军子说道。
梁文东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家里有钱,沉默地点点头,接过饭菜,坐着老军子的吉普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只有东妈一个人在家,妹妹梁冬梅上学去了,还没回来。
“妈。”看着面前身材略有些胖大的中年女人,梁文东觉得眼圈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梁文东他爹梁宝成有文化,却是个不正经的,一辈子没瞧得上算是半个童养媳的东妈。
前些年本来靠着懂建筑会画图,盖房子赚了不少钱,结果家里没见多少,全被花到外面那个女人身上了!
东妈一个人在家里拉扯大的,照顾小的,吃尽了辛苦,把两人拉扯大。
梁文东文化不高,也没啥本事,老妹梁冬梅却是个学习尖子,大学毕业后在深城扎下了根。
零六年的时候本想把老妈接过去孝顺,结果在外面跑了一辈子没着家的梁宝成却突然跑了回来。
确切地说是被那个女人送回来的。
送回来时已经脑出血后遗症,整个人傻乎乎地说不出话来。
到底夫妻一场,东妈就没去深城,又在家里照顾梁宝成。
等零九年梁宝成去世,本来以为东妈终于能享享清福,结果不到一年就查出胰腺癌晚期,确诊后三个月人就没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人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
“脑门咋的了?”
梁文东摸了摸脑门上的纱布,摇头道:“没事儿,路上遇见几个调戏女学生的小流氓,让我给收拾了,脑门蹭破点皮。”
东妈又看向梁文东手里的塑料袋,闻着香味儿问道:“又是军子买的?”
“啊。”梁文东点点头。
东妈说道:“军子有钱你也不能总让人家买,哥们不是那么处的。妈做了几双棉鞋,你回头给军子拿去。”
“知道了,妈。”梁文东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