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朴四方来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进门脸上就带了笑:“大姨,这是我朋友给我送的海鲜,我吃着挺好的,给您拿来点。”
东妈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故作埋怨道:“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
朴四方笑道:“没事,都是应该的。
那啥,大姨,我找东子聊点事。”
东妈点头道:“你们聊,晚上就在家里吃,我看看这玩意得咋收拾,也没吃过啊你说!”
梁文东本来都准备出门了,被朴四方打断,就没给他好脸色。
“开车的事甭提啊,我还没活够呢。”梁文东说道。
朴四方笑笑,没急着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递给梁文东。
“这是干啥?”梁文东明知故问。
朴四方说道:“上次答应给你一万,这是剩下那五千。
上次的事是我没办明白,但你放心,那是特殊情况!
这次是给我表哥走车,绝对没问题!”
梁文东拿起钱,点了点,问道:“真的?”
朴四方用力一点头:“真的!”
梁文东放心不少。
朴四方这次处事还算讲究,再说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朴正德,就答应下来。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晚上。”
“行,那后天晚上,防川见。”
“好咧!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梁文东提醒道:“这种要命的买卖,你还是找几个靠谱的人。
就上次那几个货,没一个能成事的!”
朴四方知道这是好话,点头道:“我知道,你以为这大半个月我都干啥呢?
除了卖车,就是找人!
你就放心吧!”
朴四方过来就是为了这事,谈完就起身告辞,婉拒了东妈留饭。
朴四方刚走,东妈就问:“他又找你干啥啊?”
梁文东说道:“还是开车,出两趟夜班,不用担心!”
东妈还是不放心道:“我告诉你啊,你可不许跟他胡混,违法犯罪的事咱可不能干!”
梁文东推着东妈的肩膀回到东屋,说道:“哎呀,我知道,妈,您就放心吧!”
东妈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梁文东的胳膊,问道:“安置的事问了?还是让你等?”
“嗯。”
说起这个,梁文东的神色有些怏怏的。
东妈不满道:“哪有这样的,咱们正常退伍,咋就不给安排工作!凭啥!”
梁文东劝道:“算了,妈,我现在跟着四方开车,不也不少挣么!”
东妈却不同意道:“可是不稳定啊!
还得是有个正经单位,铁饭碗,将来也好给你说媳妇儿!”
梁文东说道:“嗨,我才多大,不着急!”
东妈急道:“咋就不着急,过了年你就二十三了,别人家这么大的都当爹了!”
梁文东一阵头大,赶紧告饶,说了句自己晚上不在家吃了,就跑了。
“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少喝酒,别惹祸!”东妈不放心地追出来喊道。
“知道了。”梁文东的声音远远传来。
...
六点半,梁文东在一中门口等到了刘婉书。
他举起手里两个装零食的袋子,笑道:“看,我买了好多好吃的。”
刘婉书眉眼弯弯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见她笑,梁文东也笑道:“这不是看电影么,边看边吃,要不光看有啥意思。”
两个人就踩着地上的白雪朝电影院走。
这时只有住校生有晚自习,梁文东就问:“你晚上回去晚了,咋给我叔说的?”
刘婉书小声道:“我给我爸单位打电话,说于老师留我们几个同学补课,晚上去我奶家住。”
刘婉书奶奶家就在街里,她爷爷刘石是派出所的副所长,条件还不错。
梁文东知道,让这时的刘婉书跟家里撒谎,实在是难为她了。
但换个角度想,她能为了自己和家里撒谎,说明对自己还是不同的。
昏暗的放映厅内,只有大屏幕散发出来的光芒。
电影正播到于占鳌扛着九儿进高粱地那一幕。
虽然没有任何特殊镜头,但九儿的叫声已经足以让青年男女们面红耳赤了。
看着刘婉书羞红的脸,闻着小女孩子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梁文东悄悄伸出手,勾住了刘婉书的小拇指。
刘婉书触电般地缩回手,怒视梁文东。
目光中既有羞愤,又有害怕,还有那么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窃喜和期待。
梁文东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仿佛刚才动手动脚的不是自己。
大猪蹄子!
如果刘婉书知道这个词的话,一定会在心里狂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此时此刻,梁文东同志深刻理解并践行了,什么叫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他毫不气馁,第二次勾住了小女孩子的手指。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梁文东,你再这样,我就恼了!”刘婉书气呼呼地小声说道。
梁文东一脸无辜道:“啊?我怎么了?我一直在看电影啊!”
“你,你干啥了你自己清楚!”刘婉书实在拿这个厚脸皮没办法。
嘿嘿。
这一次,梁文东学聪明了,他直接抓住刘婉书的小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刘婉书又羞又臊,好在灯光昏暗,梁文东动作又隐秘,别人看不到什么。
否则,小女孩子真要羞死了。
“流氓!”刘婉书压低声音,咬牙道。
但也没再甩开梁文东的手。
梁文东不说话,嘴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电影结束。
刘婉书小声道:“你,你还不松开,这么多人呢!”
梁文东直接抓着小女孩子的手塞进自己军大衣兜里,说道:“外面冻手,我这兜里暖和。”
“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啥!”
“你不怕我怕!你快松开,不然我真生气了!”
见刘婉书真要恼了,梁文东才松开手,嘿嘿一笑,和小女孩子一起走出了电影院。
回家的路上,刘婉书无法理解地问道:“你还知道我奶家在哪?”
梁文东心说我连你家祖坟在哪都知道。
他笑道:“两军对垒,情报为先!”
刘婉书黛眉一挑,问道:“你这是把我当阶级敌人了?”
梁文东赶紧说道:“我就是那么一比。”
又是沉默。
快到刘婉书奶奶家的时候,刘婉书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就送到这里吧,别让我爷看见。”
梁文东也停下脚步。
刘婉书微微仰头,直视梁文东的眼睛,问道:“梁文东,你了解我吗?
难道就因为我们意外的相识,就可以谈感情这么严肃的事?”
面对小女孩子突然的提问,梁文东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吟片刻后,他认真地答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梦吗?我没有骗你,我不止一次地梦到过你。
在梦里,我们就是这样相识、相知、相爱、相守。
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且清贫,却又幸福而美好。
我觉得这就是缘分吧。
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照顾你一辈子。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刘婉书低下头,说道:“一辈子太长了。
我不会一直留在珲南,明年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另一个城市读大学了。”
梁文东笑道:“爱是相互成全。
我想,我有信心,跟上你的脚步!”
刘婉书眼圈红红的,看着梁文东问道:“认真的?”
“嗯!认真的!”梁文东重重点头。
“承诺了就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拉钩。”
“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