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一行四辆车悄悄停在中朝边境高丽一侧的小树林里,静静等待高丽国境警备队的巡逻队过去。
第一辆宝马车里,梁文东拍了拍方向盘说道:“你们路子挺野,竟然连德国车都能弄来!”
朴四方笑道:“这算什么,听我表哥说,七八年前从高丽走私的全是德国车!
从柏林开始,经大西洋、印度洋、马六甲海峡到太平洋,最后进入RB海,是一条完整的国际走私车线路!
到这边后,一条走符拉迪沃斯托克,走私到苏联。
一条走高丽半岛,走私到咱们国内东北和华北地区。”
梁文东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消息,说道:“你小子懂的不少!”
朴四方得意道:“那是,都是我表哥告诉我的!
别看他们那边穷,他们这些人可不穷,见识也比一般人多。”
梁文东问:“那这次走车你表哥怎么没来?”
朴四方皱眉道:“说是有事要去平壤一趟。
他总这样,以前也有我自己走车的时候。
你放心,这次国境警备队都打好招呼,给了钱的,肯定没问题!”
眼看着巡逻队回到哨所,梁文东发动汽车,说道:“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朴四方哂哂道:“上次是特殊情况,我保证,这次绝对没问题!”
梁文东挂挡,松离合,宝马车缓缓开进图们江河床。
“希望你这次的保证有效!”
歘!
车队走到一半的时候,国境警备队哨所的探照灯突然打了过来,四辆车瞬间暴露。
“艹!你不是说保证没问题么!”梁文东骂道。
“这,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以前帮我表哥走车的时候,从来没出过问题啊!”
朴四方也傻眼了。
说时迟那时快,梁文东换挡给油,刚准备加速,一整队的边防士兵已经从哨所里冲了出来。
他们这次没有喊话,直接开火。
火力之凶猛,是上次的十倍还不止!
哒哒哒!
铛铛铛!
噗嗤。
“艹!”
梁文东大骂一声,轮胎被打爆了!
那些边防士兵枪法不赖,子弹颗颗咬肉,四辆车全被打趴窝了。
“现在怎么办,跑不了了!轮胎都打爆了!”梁文东大声问道。
朴四方哆哆嗦嗦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梁文东骂道:“妈的,下车!跟他们喊话,让他们别开枪了,就说咱们愿意花钱买命!”
朴四方说道:“东子,我这边正对着他们,下车还不被打成筛子。
你从那边下,你不是也会说高丽话么!”
“马勒戈壁,关键时刻啥都指不上你!”
梁文东骂归骂,还是推门下车,躲在车后,用高丽话大声喊道:“都别开枪,是自己人!
我们愿意花钱买命!”
不知道是梁文东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看他们跑不了,对面的枪声停了。
紧接着,穿着土黄色制服的边防士兵迅速将他们包围。
一个身材单薄、一看就营养不良的小个子少尉军官走到梁文东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枪托。
梁文东被砸的眼冒金星,后槽牙好像都松了。
那小个子军官语气生硬地说道:“我是国境警备队咸镜北道支队豆满江大队第三中队第二哨所小队长崔龙吉,你们哪个是朴四方?”
被从宝马副驾驶拎下来的朴四方举手道:“我是!”
崔龙吉咧嘴一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朴四方仿佛从他的笑容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恭喜你,朴四方同志。
我很正式地通知你,你因涉嫌走私违禁商品、贪污国家外汇、侵占国家资产等数项罪名被捕了!”
朴四方短暂的傻眼后,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贪污你们国家的外汇,侵占你们国家的资产了!
我都不是高丽人,我贪污侵占得着么我!”
“闭嘴!”
崔龙吉一个眼神,两个边防士兵左右开弓,给朴四方一顿枪托伺候,打得他满脸是血,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带走!”
一群边防士兵推搡着梁文东几人走进边防哨所,把他们关进了地牢里。
这是梁文东两辈子第一次体会牢狱之灾。
好在除了吃不饱以外,倒是没有刑讯逼供,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除了朴四方。
这货不说被一天打八遍,反正也差不多了。
另外三个人都是朴四方在珲南找的司机,都是为了钱来的。
现在钱没赚到,人还搭里了,大老爷们急得哭天抹泪。
“行了,别哭了!大老爷们,有没有出息!”梁文东低声骂道。
“你倒是不着急,你不怕死啊!
这是高丽,不是咱们国内!
要是在这边死了,家里人找都找不着!”
三人里哭的最凶的老哥叫道。
梁文东揉着太阳穴道:“放心吧,死不了。
真想弄死咱们,刚才在江上直接一梭子都突突了多好,还留咱们在这浪费米饭!”
三人一合计,说的有道理啊。
哭的最凶的老哥也不哭了,仿佛找到主心骨一样凑过来,抽抽着问道:“老弟,我看出来了,咱四个里边,你年龄最小,脑袋却最活,车开的也不赖。
那你说说,这些高丽大兵把咱们抓起来,也不审也不问,为了啥啊?”
梁文东早想明白了,朝外面一努嘴,说道:“这不是有一个正审着问着呢么。”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开口道:“你是说,他们都是奔朴四方那小子来的?”
梁文东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
要么是想从朴四方这里敲钱,要么是想从他肚子里掏消息,再不然...”
“再不然什么?”
“哎呀,老弟你倒是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梁文东眼神有些沉重,说道:“再不然,就是为了给他个教训。”
“啊?”
三人都懵了。
搞这么大场面,就为了给他个教训?
审讯室。
朴四方被打的都没有人样了,脸上身上都是血,把自己从小到大做的坏事全都交代了。
“不对,你还有一件事没交代!”崔龙吉手里拿着一块烙铁说道。
“我,我真的全都说了,没有了!
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堂哥是朴正德,你们给他打个电话,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朴四方苦苦哀求道。
他看到那块烧红的烙铁就害怕。
崔龙吉把烙铁送到他眼睛跟前,朴四方的眼球都能感觉到烙铁上的高温带来的刺痛。
“不对!你还有没交代的!
再不老实,我就只能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了!”
朴四方好像条蛆一样在椅子上蠕动挣扎,叫道:“给我点提示,你给我点提示啊!”
崔龙吉说道:“二十三天前,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有一批车从这边开到对面,是不是你!”
朴四方目光躲闪。
崔龙吉作势要按下烙铁,朴四方赶紧叫道:“是我,是我!”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