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也许会死吧？但是，康斯坦丁，不要害怕。”

“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独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两个黑影在老唐的脑子里对话，他仿佛置身于岩浆之中，灼烫的红色岩浆把他包围起来，要将他燃烧殆尽，吞没他的骨头和皮肉。

但冥冥中，有一股清凉在支撑着他的清醒。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是路明非的声音。

路明非？是谁来着？

一个大笨熊的头像出现在他面前。

《星际》，QQ群，“明明”……

他想起来了，明明，是那家伙在群里的昵称。

他们在对战频道里相识，经常一起打游戏。

杀戮游戏……杀人、杀虫、杀怪物？

不对……是电脑游戏！

对，电脑和鼠标移动，视角不停摇曳，建造基地，升级兵种，然后击毁敌人的基地。

不对，基地不是用来生产兵种的。

基地是用来干吗的？

是用来……吃的……吃的……不是吃人，而是饼……

樱花饼……甜的樱花饼……

礼物，是“明明”送给我的礼物……

第一次收到礼物……

他忽然有种失落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眼前出现了两个东西，一块樱花饼和一只古朴的毛笔。

他怔怔地望着这两个东西，不知道选择哪一个。

就不能两个都选吗？

他很想问，但有一个意志在逼迫他做选择。

他不知道，他不想选，他什么都不想做。

他缩成了一团，把自己裹成一个封闭的蛋。

“不要死！“

空寂的茧中，有人喊出这句话，“过去的自己，也是自己。“

“死……过去的自己？“

老唐微微发愣，他想不到有人会喊出这句话。

他没有想死，只是未知的过去困扰着自己。

那种杀戮意志疯狂暴涨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了。

过去的自己……是个杀人狂吗？

否定是无用的，因为脑子里暴怒的情绪与不稳定的心情，是传递负能量的事啊。

“找回我，我将赋予你无与伦比的力量。”

一道人形虚影出现，朝着他伸手。

与之而来的还有无数双手抓住他，似乎不想让他脱离封闭内心的状态。

“……不，不是现在。”老唐摇了摇头，抗拒奋力抗拒那个棕发狮子。

“路明非！”

一道吼声闯入老唐模糊不清的意识，“你这是要与学院为敌吗？包庇一位有可能变为异种死待的s级混血种！”

“呃啊……”

老唐奋力睁开眼眸，但视线微弱，模糊看到自己的身位变化与路明非的后劲上明显的烫伤。

凯撒、楚子航带领学生会与狮心会围剿路明非，其余教师更是举着枪对准了他。

此刻，路明非单手扶持老唐，另一手握着真刀。

“他有罪，但轮不到你们来审查。”

路明非道：“你们这些人，全是为了复仇而复仇的极端者，老唐他不能这样死去，他是我的朋友啊。”

[……]

天空之上，玩家的键盘接入。

“路明非，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放弃他，我可以满足你。”

昂热校长的声音从某位学生领口的校徽发出，并且隐约能听到战斗的声音。

“是啊，整个学校的资源都可以随意供你调动，不要冥顽不灵。”

已经死去的酒德亚纪，连同叶胜一起开口道：“你的战友、同学、家人不希望你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去……他随时有异化的危险，光是觉醒血脉的过程都把你烧的皮开肉绽，再这样拥护他，你会被煮熟的。”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我相信他能挺过去的。”

路明非道：“你们要是想杀死他，就得踏过我的尸体……我知道，这在你们看来很简单，但我会保持决心，击倒你们全部。”

[你略作思索，觉得他们说得对，但还是要保护朋友……你与他平时的关系不错，他不能这样死去，还有救赎的机会。]

[是/否进行救赎？]

[是。]

[你充满了决心，对战斗保持着胜利的渴望。]

“开火！”叶胜指挥他的部队扣动扳机。

恺撒、楚子航、酒德亚纪也纷纷下令。

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路明非与老唐，枪声如爆雷，子弹组成的雨淋下。

他们都配备了M4枪组，毫米口径的钢芯弹以每分钟900发的速度发射，瞬间弹匣清空，立刻更换弹匣接着发射。

没有人做保留，密集的弹幕组成禁军之墙，要把所有靠近的东西粉碎。

白光一闪，一颗红心出现在屏幕上。

[战斗]、[查看]、[仁慈]、[物品]。

一大堆人影浮现在屏幕上。

第一回合是路明非，这一刻时间仿若静止，思维提升极大。

[查看，呼喊、动作、调情、冷笑话。]

[呼喊。]

[你对他们说话，但没有人听你说什么……无事发生。]

屏幕上，一大堆子弹锁定从四面八方而来，各种感叹号警示出现。

红圈的瞄准点，一圈套一圈。

红色的灵魂伸出匕首，显而易见的局内攻击出现

路明非lv过低躲不过这些攻击，所以需要场外反应。

深寒冷冽的刀光切过，伴随着o按键交互，一发子弹都没能射中那道身影，他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子弹前进。

“叮、叮叮！”

在场所有人都开始瞪大眼眸，表情中略显诧异的看着那柄无坚不摧，没有耐久的刀具将子弹切落。

15秒，路明非周身一地被真刀从中分开的碎弹壳，甚至有部分学员被碎弹壳后续动能击中，直接受到严重伤害。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仿佛上天在帮路明非，硬是一点伤害都没有受到。

他的步伐快到根本看不清楚，能躲避所有的攻击。

都说科技是混血种自相残杀的屠龙好伙伴，但路明非明显不受这个约束。

这家伙，玄学到底。

“不要……杀他。”

老唐虚弱的声音发出，几近于无的指令。

“嘟！”

伴随着指令下达，所有枪械子弹停滞，在面板中化为粉尘颗粒消散。

在所有的子弹靠近路明非大概2米的时候，就化作钢水。

灼热的钢水在那层分裂弹头中高速流动，越汇越多，弹头徒劳地撞击上去，像是飞蛾扑火。

十几道带着黑烟的轨迹朝那个人影而去，那是枪榴弹，正面命中能干掉一辆步兵战车。

那个人影继续前进，钢水流动着把榴弹包裹，一声沉闷的响声，连爆炸的火光都没有出现。

——

老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汗滴把他的后背打湿。

被单燃起一丝火苗，惊得芬格尔立即将自己手中握着水杯的水泼上去。

“我靠，现在什么情况，着了、点着火了！”

芬格尔喊叫道：“不行的话，咱们送卡塞尔学院游泳池里面吧，别死撑着了，他现在这情况糟糕透了……另外，你的手不疼吗？我看这样子快烤熟了。”

“别吵了，现在战况焦灼，我在里面当免疫系统打仗。”路明非握着老唐宛如烤土豆的手，心思还放在爆炸后冲过来的几个人。

“你不是说他得的是精神病吗……我不是很懂你的言灵，这样能稳定救治一个人吗？”

“有一种暗世界的美，你不懂。”

——

“砰！”

伴随着屏幕框架震动，红色灵魂躲在最右边底下的角落位置，紧接着开始向上移动，开始向左躲避。

火苗溅射，路明非退后，强制撞倒包围圈的一部分人，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他冷静气场配合上那种永远不变的脸，让听到爆炸声还在慌乱中的老唐安心下来。

“没事吧……”老唐凑在路明非耳边说。

[你的朋友关切你的安危。]

路明非回合准备阶段弹出这样一句话。

“没事，丝血不掉。”

路明非看着自己lv1的面板上，血量：20/20，护盾：20/20。

他不免有些惊异这个“玩家”是否以前练过。

刚才攻击密集程度，正常玩家不如他自己判断局势躲避来得要好。

““枪弹，对他无用……”

“榴弹枪同样，申请更大火力，我们需要炼金术产物！”

“这是什么怪物，居然一直隐藏着实力，他根本不是s级，是人形龙王！”

“他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族裔，能对火焰和金属下令，他要背着刚觉醒的王逃跑了！”

一瞬间，惊异声、嘶吼声、请求支援同时响起。

众人开始扩大包围圈，呈现疏散的形式。

至于路明非撞倒的那些人，他是没有理会，对方发狠伸出匕首，路明非就将他们踢飞到外围。

剩下的人看到自然连滚带爬的靠近那些人。

“为学院献出生命，卡塞尔学院是屠龙学院！”

不知是谁的大喊，“如果我们不围剿他们两个，以后龙王肆虐世界，谁来阻止？”

“精英是不会服输的！”

“砰！”

伴随着这一段剧情的进行，屏幕外正在按z键交互看其对话的人，发现屏幕中有人手臂轻抬，直接朝着战斗框迅速开上一枪。

他心里一惊，没想到对方直接射出一颗子弹，没来得及阻挡。

好在，路明非自动反应过来，一刀切下。

炼金子弹爆裂开来，真刀连带着半截手臂被冻结。

一股雾气开始弥漫在手臂上，在阳光余晖的映照下格外清晰。

刺骨的寒意出现，一瞬间，路明非的手臂失去知觉。

手指冻僵后唯一能做到事情便是握住刀，抵抗这场针对老唐的杀局。

屏幕中，红色的灵魂被染成了淡蓝色，护盾瞬间清零，被冻结成黯淡无光的模样。

[寒霜侵袭。]

他尝试按o键进行挥刀，结果延迟大概有1.5秒左右才落下一次。

路明非挥舞手臂，做了一个横劈的动作。

众人后退，以为对方要发出什么言灵。

可路明非只是做出挥刀这一动作，没有言灵效果。

……

「找回我，你就能拥有匹敌天下的力量。」

「他们都是逆臣，全都该死。」

『那我的朋友怎么办？』

「一起死了吧，低等混血种需要怜悯么？你以后可以有一堆这样的混血种臣民。」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下去，我得主动，哪怕是朝你借，也好比过被过去覆盖，冷血无情。』

老唐浑身灼烧，面部表情阴沉到看不清。

眼前一片混沌，场景开始转换，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呐喊声音。

“选择吧。”

一个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人拉扯他的眼皮，强迫着他在意识中清晰睁开双眼，直视面前的一切。

“选择吧。”那个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

左边是灼热的火焰，焦黑的人形，疯狂痛苦的惨叫。

右边是清爽的风，欢呼和碰杯，剧烈的掌声和耀眼灯光。

当他朝左边走去，右边的灯光就黯淡下来，当他朝右边走去，左边的火焰却燃烧得更为惨烈。

傻子都知道选那一边，一边是灼热的地狱，一边是可以轻松享受的乐园，没有人会傻到往左边走吧。

他挺起胸膛，朝着舞台和灯光大步前进，左脚踏了进去，在右脚抬起的一刻，他突然又回过头望向另一边。

他驻足在原地，望着燃烧的城市，有些担心。

“里面，会不会还有人在受难啊……”

他心想，把右脚放了下去，迟迟没有动作。

他一个人选择，那未免太残忍了。

只有一个人的世界，就像曾经那样，没有盼头，只知道麻木的活着。

火光照亮了他皱成疙瘩的眉毛，他一半的身子踏入了灯光，另一半却留在黑暗中。

——

“放我下来吧。”老唐疲惫地嗓音传出。

“理由。”

“杀人，罪过。”

……

简短的对话，路明非将老唐放下。

老唐看着路明非的后背，沉默式的一声不吭，心里难受极了。

他从刚开始50度高温到现在浑身冒出火气，让路明非承受苦痛指数也是翻倍提升。

老唐伸出手，握住了路明非被冻伤的手臂。

冻伤在一瞬间被解除，但新的问题来了，解冻过快，导致手臂有些充血，看起来可怖极了。

“朋友……记得杀了我。”

“我不想，但可以。”

背后“老熟人”路明非协同老唐一起说出一番谜语人对话后，老唐的眼神开始发出变化。

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龙不吟则休，吟之，怒声响彻群山。

从烈火中诞生，从虫化鸟，渐生庞大之躯，铸青铜骨躯，鳞片代羽，不死不灭的龙王。

青铜与火之王，半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