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天上又多了一个太阳。”
“真的,有两个太阳。”
“两个太阳在靠近,它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会是要打架吧。”
天上,两个太阳猛然撞在了一起,随后荡起阵阵黑光,整个天色暗下来了,正午时分的天色竟仿若黄昏。
“天无二日啊,看来大周真的要完了。”
“你少说几句吧。”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胆子也太小了,咱们现在还有回头路吗?以前跟着赵都点检干,现在跟着魏王干。”
“魏王还没说要称帝呢。”
“称不称帝的还重要吗?咱这十万大军,你觉得魏王还会交出去吗?要是我,我肯定不会。”
“还要是你?你朱老三有这个命呗。”
“你有。哎哎……你们慢点吃,给我留块肉。”
“话多吃的肉就少……”
……
“不就是个日食嘛,有啥好激动的。”
听着将士的讨论,符昭愿初始是有些不以为意的,但是随着大家讨论的话题从日食这种自然现象引申到了皇权上,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历史上赵匡胤兵变后,没有遭到大规模的反对,估计与这次日食也有很大的关系。
毕竟,从西汉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后,这套理论经过历代文人的传播,在民间已经很有民意基础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星象之学都是皇家专属,禁止民间私学、传播。
百姓愚昧,遇到这种不能被解释的自然现象,很容易被蛊惑。
“自己老爹既不篡位,也不主动避嫌交出军权,看来是要走权臣的道路了,权臣哪有那么容易啊。”
其实,对于自己父亲的想法,符昭愿心中也是隐隐有了些猜测。
虽不中,亦不远矣。
“二少爷,我已经找到魏相了。”
沉思中的符昭愿,根本没注意到符田已到了自己身侧。
“没死吧?”
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没有,好得很。”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符昭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马上见到自己计划里的第一大功臣。
“快,现在就带我过去。”
“喏。”
…………
一进军帐,符昭愿就发现魏仁浦斜靠在椅子上,正在呼呼大睡。自己的到来也没有丝毫打断他继续大睡的迹象。
“什么叫城府?这就叫城府!”
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还能睡得如此踏实,符昭愿表示自己由衷的佩服。
看到魏仁浦睡得正香,符昭愿也没有叫醒他的意思。
亲眼看到魏仁浦无恙后,他才有心思观察军帐内的情况:正对门口的是一案一坐,那里应该是主位;两侧各有两把太师椅。
“等等,那是什么?”
看到主坐上状若虎皮的垫子,符昭愿赶忙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了垫子上。
“舒服啊,这玩意在前世少说也得判个三两年吧。”
一边感慨,一边用自己的手摸着虎皮垫子。
至于真舒服还假舒服,只有他心里知道了。
往那儿一坐,符昭愿就只觉得混身放松,从穿越以来就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往后边的椅背上一靠,竟觉得自己的眼皮也是十分的沉重。
“好冷。”
刚闭上眼睛,就有一股寒风透过帐门吹了进来,符昭愿赶忙跑到帐外。
“符叔,给找两个毯子来。”
“已经吩咐了,军需官马上给送过来。”
话音刚落,毯子就送到了,他抱住两张毯子就往里走。
“符叔,你也找个地休息一会儿。”
进入军帐中,他先给魏仁浦盖上,随后把另一张毯子往自己身上一裹,就蜷缩在了椅子上。
突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骨碌站起来,跑到了帐外,小声吩咐了还未离开的符田几句。
然后,他又迅速跑回了帐中,蜷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这次,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打扰他睡觉了。
这是符昭愿穿越以来睡觉环境最简陋的一次,但也是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安稳无梦。
“啊?天都黑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符昭愿睁开眼睛就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一边活动着自己酸胀的身体,一边发出了疑问。
“昭愿,你醒了啊。”
“谁?”
“我,魏仁浦。”
“魏相,不兴这么吓人的。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哈哈,想不到昭愿怕黑。”
符昭愿没有接话,直接朝帐外吩咐。
“来人啊,把灯点上。”
一黑影进来,把军帐一角的油灯点上了。
“符田叔?不是让你也去休息一下嘛,你一直在外面守着?”
借着微弱的油灯,符昭愿看清了黑影是谁。
“没有,我也去睡了一会儿,醒了才过来候着的。”
符昭愿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多了,就生分了。
随着四个角的油灯都被点亮,军帐里终于亮堂起来。
当然,四盏油灯加起来的亮度也是有限的很,远远赶不上后世的一盏灯泡。
“我什么时候能再用上电灯啊?”
看着微弱、昏黄的油灯,符昭愿无比怀念后世亮亮堂堂的晚上。
“昭愿,幸不辱命。”
一道极正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
“枢相,使不得。”
符昭愿一个飞扑,越过了身前的军案,双手稳稳扶住了正在作揖的魏仁浦。
“可不敢这样,折煞小侄了。”
“哈哈哈……”
行完此礼之后,魏仁浦也没了刚才的正经劲。
“咕咕咕”
符昭愿正想开口继续说话,结果自己的肚子先发言了。
“咕咕咕”
他还没来得及尴尬,魏仁浦的肚子也响了。
当大家都出相时,也就不算出相了。
“枢相也饿了啊。”
“已是一天一夜没进食了。”
“小侄早已备好了吃食,只是条件简陋,还望魏叔莫要嫌弃。”
说罢,他转身道:“符田叔,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好没?”
“准备好了。”
“那就上吧。”
符田转身出了军帐,过不一会儿,他就又跟着三个军士一起走了进来。
也不用吩咐,三人各自忙乎起来。
一人将自己手中木架支了起来,经典的立体三角形支架;随后,一人将手中的行军锅吊在了支架上;最后一人将已经烧得发红的木炭,堆到了行军锅下。
都布置完成后,四人拱手行礼后退出了军帐。
“符叔,你也留下来一起吃点吧。”
“回二少爷,我已经吃过了。您和使相大人吃吧,我在帐外守着,有什么事你喊我。”
符昭愿没有再劝。
看着符田走出帐外,他兴奋的冲着魏仁浦道。
“魏叔,今天请你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