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寿终于明白为什么仙境里的那帮中老年人都喜欢灌人喝酒了,酒是个好东西啊。
像高拱这种段位的人,在大明朝最高权力集团中,属于前五的大人物,喝多了话也特别多,百年陈酿就是劲儿大,又来几杯大家的舌头都有点儿大。
不过朱长寿完全是装出来的,在仙境的时候,在公司聚会上被各种套路劝酒,不知道喝吐过多少次,那可都是大明没有的烈酒,最起码也是53°打底儿,最高记录两个人喝了七瓶,当时喝到断片儿。
现在想来,自然有领导折磨下属的恶趣味儿,看到下属被酒精折磨,让他们也会想起自己当年被折磨的场景,另外酒后吐真言也是一种考虑。
这酒中乾坤,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毕竟领导嘛,在酒桌上拼杀多年,早就把酒量练出来了,对付年轻的下属自然如同降维打击,就好像每天都在战场上厮杀搏命的俞大猷,上了少林寺,轻轻松松教训了那些一直在寺里面修炼武功的武僧,不说其他,仅仅经验就被碾压了。
至于说现在,朱长寿这辈子头一次感谢当年酒桌上的操练,现在一个人喝高、胡二人,就像职业拳击手殴打幼儿园小盆友,什么头晕、大舌头,通通是装出来的,以他现在喝酒的水平,在大明称个酒中仙不成问题。
“不喝了,老夫实在喝不下了,哕!”
高拱连红的像猴屁股似的,眼神迷离,另外一边胡伟龙已经第三次出溜到桌子底下。
“高师傅海量,还能再喝十杯。”朱长寿又要倒酒。
不过这次高拱用手心捂住了杯口,摇头道:“不能...真不能再喝了,再喝老夫就说不出话了,太子你...是好样的,这些天老夫观察出来了,你比裕王爷...更适合当太子,裕王爷太懦弱了...他是个好人,但是他真的太容易被人欺负了,连严世蕃那个狗贼都能欺负,嗝儿...”
这事朱长寿有印象,严世蕃扣了朝廷给裕王的钱不给。
因为裕王各方面都很不错,性格与当年大胖子明仁宗很像,连境遇都有几分相似,都是父亲是极其难搞的人物,而兄弟个个狼子野心,甚至连短命都很像。
严世蕃当时烧的是景王这口热灶,景王怎么说呢,人长的帅,颇有嘉靖年轻时的风采,人也机灵懂事,所以特别得嘉靖的喜欢,这剧情是不是又能跟成祖朱棣、汉王这对父子对上了?
夺嫡之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什么兄弟不兄弟的,都没有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重要。
当时徐阶等人暗中支持裕王,而严党清一水的支持景王。
按照常理来说,藩王十五岁之前就要去属地就藩,但景王一直拖到十七岁病死,硬是挺到裕王比他早一天断气,他才咽下最后一口气,真正做到将夺嫡进行到底,他真的敬业,朱长寿哭死。
严世蕃经常找机会恶心裕王,恶心完之后还要大肆宣扬一番,世人都认为他实在做大死。
然而这就太小看小阁老了,既然已经卷入夺嫡之争,便有进无退,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裕王登基,不管自己现在如何巴结也只有死路一条,况且裕王极其讨厌严嵩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严家要想继续荣华富贵下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把景王抬上去。
表面上看严世蕃嚣张跋扈,居然敢不给储君面子,当众羞辱之后还要大肆宣扬,这是取死之道,实际上他是破釜沉舟,还要做出一个姿态,裕王根本无法得不到群臣的尊重,他是个没有用的软蛋。
大明王朝要想长治久安,必须选择更加精明强硬的景王!
每每想起裕王遭受的屈辱,高拱恨不得亲自提一把菜刀把严世蕃剁了。
今天喝多了,高拱心中一直压抑的感情,如同王八搬家,憋不住了。
“太子爷,您得天独厚,仙人庇护,一定...一定不能像景王那样,跟奸党混在一起...”高拱抹了抹眼角道:“当今陛下当年何等英明睿智...自从宠信严嵩父子...年年被鞑靼人欺辱,连瓦剌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屈辱啊。”
朱长寿继续劝酒道:“放心,我什么都懂的,我以后只跟高师傅你好,行不行?”
高拱耿直的道:“那行!你高师傅拼了命也要护住你,只是...只是你现在位置特殊,陛下...虽然神隐于深宫,但天下事都瞒不过他,正因为您的太子位稳如泰山,所以大家才不敢来,您也不要特意去接近某些人,以免被陛下误以为您在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但是,言官是个例外,自古以来就没有言官能翻了天的,陛下也瞧不上他们,认为他们是一群废物,您应该多余他们亲近。”
说到这里,高拱瞥了一眼在桌子下熟睡的胡伟龙。
言官集团是铁废物,朱长寿认可这个判断,所以他才不解的问道:“既然他们是群废物,那结交他们有什么用呢?”
“谁说没用?”高拱一瞪眼睛道:“他们有大用,言官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还没用?”
朱长寿哭笑不得道:“如果这也算本事,那咱们大明朝有本事的人可太多了。”
“能坏事就是大本事,”高拱仿佛突然间醒酒了一般,眼中射出精光,“言官就像一把双刃剑,就看这把剑对准谁了,如果对准的是太子的敌人,他们会像一群苍蝇一样钉死对方,让太子的敌人焦头烂额,什么都做不成。”
“原来如此!”朱长寿秒懂,你就不要把言官当成人,就当他们是一群自爆卡车。
有需要就放他们去跟人撕,他们自己不想活,也不让别人活,这么一想思路就打开了。
其实这也是朝廷中大大小小的势力,手下都要养几个言官的原因,就是开团用的,只是高拱更进一步,把主意打到整个言官集团的身上。
阴啊!
有太子在后面撑腰,这帮自爆卡车还不撒了欢儿的干,到时候能爆发出来的能量将难以估计。
毕竟朝廷的事,有时候比的就是谁嗓门大。
朱长寿一口喝了杯中酒,笑眯眯的道:“高师傅海量啊,原来您没有醉啊。”
高拱微笑道:“似醉非醉,已经分不清是不是醉了。”
朱长寿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其实我现在遇到了个难处,希望高师傅帮忙。”
高拱正色道:“但说无妨,能帮我绝不推辞。”
朱长寿道:“我们太子府快揭不开锅了,之前给言官补发俸禄,我亏了两万两,今天想赚些份子钱,又亏了不少,府上这么多人,我快养不起了。”
“这我帮不上忙,我比你还穷。”高拱一秒都不犹豫,断然拒绝帮忙。
“我不是向您借钱,瞧把你瞎的,虽然我久居深宫,但也知道您是个穷鬼,”朱长寿道:“我想让您帮我想想,有什么赚钱的门道,我想做做小生意。”
高拱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道:“太子您不是游历仙境七年吗?难道就没想到什么赚钱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