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舌鬼厉声呵斥:“大胆,还不承认,你这贼,不仅陷害好人,还离间骨肉,挑唆父子,进了拔舌地狱,还该进铁树地狱,来,先敲碎他的骨头。”
吕震吓的直接尿了裤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离……离间……骨肉?挑唆父子?”
吕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你莫不是说的是皇上和太子?那跟我无关啊,我没在皇上面前说过太子的坏话呀?汉王虽然找过我几次,也给我送了不少钱,可我只答应他两不相帮,没说帮他陷害太子啊,皇上面前,我没说过太子坏话,起居注上都有据可查的,我没撒谎啊。”
一旁的无头鬼嗓音阴沉沙哑,听起来瘆人,“刺客是怎么回事?太子明明没派人来刺杀你,为什么那刺客为什么说雇佣他的是个胖子,走路还不利索?”
“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啊!”吕震哆哆嗦嗦的说。
长舌鬼大喊:“大胆,这厮不说实话,看来你是不见地狱不落泪了。”
吕震吓得又不停的磕头:“真没骗你们啊,骗谁也不敢骗你们啊,都到这时候了,我哪还敢骗人啊……不对,是骗鬼呀,不对,哪还敢骗你们几位?”
“你是怎么跟刺客串通的?”
“没……串通,真没串通啊,我都不知道那刺客是哪来的呀,我若撒谎,天诛地灭,现在就下地狱。”
长舌鬼又问:“那你知道刺客的来历吗?”
吕震突然想起了什么:“哎,我想起来了,那两个刺客是挺奇怪,进来举着刀也不急着杀我,好像是等着我喊,我喊了两声来人抓刺客,他们俩才上来,而且砍的也不准,都刺到我的衣服袖子上了,等护卫们冲进来,他们比划了几下,就跑了。”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长舌鬼说。
“实话,大实话,句句属实,若有虚言,情愿下油锅下地狱。”
“这有纸笔,把刚才说的都写下来,若敢有一句假话……十八层地狱让你挨个过一遍。”
“不敢,不敢写假的,我都写真的……”
吕震哪里敢违拗,赶紧拿起纸笔,颤颤巍巍的写了起来,写完了供状,又按照要求签了自己的大名。
“鬼爷爷,我写的都是实话,看在我说实话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吕震交出供状,又嗑了几十个头。
长舌鬼拿起供状,阴沉沉的说:“饶不饶你,阎王说了算,我等收了你的供状,回去跟阎王交差,阎王若发现你这里有假话,随时让你下地狱。”
“是是是,”吕震忙不迭的应承,他耳旁突然又是一声炸雷,便又失去了知觉。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小白便找到了于谦。
“怎么样?”于谦着急的问。
小白颇为自得的说:“都弄好了。”
“东西呢?”于谦问。
小白拍了拍胸口:“这呢,一会给你看,咱们快走,一会风就停了。”
由于于谦来时便准备好了兵部的加急牌票,递送紧急军情,两人在河间府的城门没遇到任何麻烦,便出了城。
连夜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途径一处驿站,于谦和小白换马并短暂休息,又让驿站准备些热乎的吃食。
趁着没人,小白将吕震亲笔供状给于谦,于谦看了,大喜过望:“这可好了,有了这个,太子就没嫌疑了,这足以说明那两个刺客来刺杀吕震是假,故意留下供词陷害太子是真。”
小白拍了拍于谦的肩膀:“这次你又能立大功了,该升官了。”
于谦感觉受到了冒犯,正色辩解道:“我此来不是为了升官的,我是为太子洗清冤屈,我要查明真相,我要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再说了,太子待我不薄,我已经是清纪郎了,没有那么多非分之想。”
小白看着义正言辞的于谦,只得服软:“行行行,你是忠臣良将行了吧。”
于谦一番慷慨陈词后,竟不自觉念起了新作《满江红》:“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于谦不免有些动情,语调高低起伏,抑扬顿挫。
小白听着,也有些激动:“听着听提起,仰天大笑,八千俸禄一个月……嗯,好!”
一句话,于谦被气乐了:“就知道钱,你回头好生读几本书吧。”
这时驿站的人端来了热菜热汤,两人也都饿的紧,也不顾吃相,都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吃的差不多了,于谦突然想起:“哎,那一阵狂风,来的真是猛,还有那几声闷雷是怎么回事?”
小白怎肯说出实情,随口敷衍道:“借来的。”
于谦一皱眉:“借?怎么借?风也能借?”
小白将一口肉塞进嘴里,放下筷子,随口说:“诸葛亮就是借来的东风,知道吧?瓦子里说书的都这么说。听过戏吗,戏里也是这么演的。”
于谦自束发受教,便笃信圣人之言,从不信什么怪力乱神,况且他读过《三国志》,深知戏里和说书的说的那些什么借东风都是扯淡,便忍不住较起了真:“说书和戏词都是假的,诸葛亮不会借东风。”
小白有意转移话题:“哎呀,戏是真的,他不会借,那东风怎么来的?”
于谦苦口婆心的解释:“那都是编的,戏文不能当真。”
小白哼了一声:“你看见他编了?诸葛亮有没有亲口跟你说,他不会借东风了?”
“这……”于谦气的脸都白了:“你这不胡搅蛮缠吗,那诸葛亮也没告诉你他会借呀?”
要说抬杠,小白真是一把好手:“你不能叫死了他不会,你就得承认他会。”
“你……”于谦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被小白带跑偏了,现在不是讨论诸葛亮的事,赶紧往回掰:“不对,我让你绕进去了,诸葛亮会不会东风是另一码事,我问的刚才河间府的风是怎么回事?”
小白不耐烦的站起身:“你这人真啰嗦,跟个娘们似的,不是说了吗,借的,诸葛亮不就是借的吗,他能借,为什么我不能借?戏词里怎么说的?王侯将相哪有种啊?借东风也不是他诸葛家一家的手艺,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别人就不能学会?”
于谦还要争辩:“我现在说的不是手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