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挂印封金(1 / 1)雍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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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夏(公元200年),许都,现在的大汉京师,随着进入了夏季,不免酷暑难耐,而许都中的大汉朝廷亦是气氛焦灼。

前解白马之围,再遇官渡对峙。

以尚书令荀彧为首的大汉朝廷正在热火朝天的收集着物资,以及征调大军前往官渡。

而在许都城中的一处亭候府中,也是热火朝天,数十个少年郎正收拾着府邸中的东西,并依次封存起来。

而在候府内的厅堂里,正坐着一位面容端正且不怒自威的精壮汉子,他的内心也入此时节气一般火热。

壮汉看着眼前放在桌子上的烛火,手上的信简早已卷成一团,简中的内容也早已模糊不清,但是信的内容早已被这汉子记进了心中。

“备与足下,自桃园缔盟,誓以同死。今何中道相违,割恩断义?君必欲取功名、图富贵,备愿献首级以成全功。书不尽言,死待来命。”

这壮汉身着的玄甲,乃是当今司空曹操令人所赐的上好铁甲,前番日子壮汉也是穿着这副玄甲将袁绍麾下大将颜良一矛戳死,再用环首刀割下了其头颅,带回了曹军营内,后返回了许都,得表为汉寿亭侯,

然后关府就改名汉寿亭侯府了,没错,这府邸就叫做汉寿亭侯府,而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新晋的汉寿亭候—关羽。

一少年正被一早已及笄的女子拽着耳朵一路从前院拖到了厅堂,这少年姓霍,乃前北军五校之一屯骑校尉卫平的外甥,说起这北军五校啊,可就得详细的说一下了。

大汉京师军队有南军、北军。南军为守卫宫城门内之兵,由卫尉主管。北军为守卫京城门内之兵,由中尉执掌。待太宗时将南北两军合一,其后宫室日增,南军名没,而北军名存。世宗时增扩了北军,改北军中垒为中垒校尉,又增设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等七校尉合称八校尉。

原本执掌北军的中尉被一系列官职的改动和增设,被分割走了军权,并改称执金吾,世祖皇帝也曾壮言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世祖皇帝重立大汉之后撤中垒校尉,并胡骑入长水,虎贲入射声。屯骑营以汉人骑兵为主,皆为重甲,越骑营以越人骑兵为主,步兵营以西北材官为主,长水营以胡骑为主,射声营以弓弩兵为主。

少年的舅舅卫平于光和二年入北军屯骑营,光和七年随北中郎将卢植往冀州平定黄巾凭功直升队长,中平五年,抽调一部分北军将校入西园军序列,在屯骑营升了骑千人,又护送当今国家西行入关,兴平二年又随安集将军董承护架东归于洛,升任屯骑营校尉,又护架迁于许县,然后就在刻意没有满员的北军序列当了四年的屯骑营校尉,建安四年初的时候当朝司空以军中精锐重建北军,旧北军五校本就不足百人,自建安元年入许,各营加起来也不到千人,更别说其中十之八九皆是曹操私军士卒,所以也就被理所应当的丢了一个闲职,然后在去年夏的时候随豫州牧、左将军刘备前往徐州阻击袁术,以防汝南袁氏合流。

而身为前北军屯骑营校尉的外甥,在自家舅舅至今还未娶妻生子的情况下,不说在洛阳的时候呼风唤雨了,至少在洛阳的街坊之中无人敢惹,想惹的话先考虑一下残存的前北军屯骑营士卒的子嗣有多能打吧,就这么说吧,在洛阳历遭劫难之时,这少年和卫氏能平稳活到卫平自长安归来,全靠屯骑营将士的子嗣和少年的能打。

但是自从迁家至许后,不许外出抖威风,也不许肆意出门玩耍,还被自家舅舅压在家里狠狠地操练了一番之后,这些旧屯骑营的二代们也不在外出撒欢,再加上今年正月的时候当朝司空借前车骑将军董承阴与左将军刘备、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子服等人谋反一事,于宫城内当着天子的面一刀刺死了前车骑将军,还将怀有大汉血脉的董贵人生生勒死在了天子以及朝堂百官面前,并对今上口出诳言:“你是君,我是臣!天下只有含冤的臣子,岂有含冤的天子啊!”事后,便将前北军仍在许都的校尉士卒斩杀殆尽,理由是长水校尉,越骑校尉等人心怀不满领北军谋逆,幸好在去年时重组北军的时候,自家舅舅没选择留在北军,而是转投左将军,卫氏这才逃过了一劫,但是随着清洗的扩大化,他们这些跟着左将军刘备出发徐州的中高级将领的家眷也是受到了牵连,但是总好过死在正月大朝会中的官员好的多,除了董氏、种辑、吴子兰、王子服等被夷三族外,其余受到清洗的官员家眷男子皆杀,女子皆入女闾,而他们这些人则只是简单被罚没其财而已,相比于在这场清洗中丢掉性命的官吏来说,他们确实要好的多,起码性命得保。

待至厅堂外,女子先是整了整少年的衣服,便带着少年踏入了堂内,如今早已夜半三更,天色早已暗淡,只余玉兔高悬,堂内更是只有一盏正在奋力摇曳的烛火,视线之差,当两人看向关羽时,一时间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了。

这也让姨甥二人的心中莫名多了些忐忑。

别看前些日子霍昭在好友面前密言此事的信誓旦旦,但面对能在万军之中一矛戳死并且安然下马割走头颅的关羽面前,而且还是受当今司空款待了半年有余的关羽,霍昭也无法保证自己前些日子替人送进来的信简可以打动关羽,毕竟霍昭这十来年可是如今这忠义不在社会风气的见证者,忠义不在可是有典型的究极乐子人—人称鸠虎的温候。

本来厅堂内只余关羽一人,但是在二人进来后,厅堂内因为关羽捏竹简而发出的声音也陷入了寂静。

但这片宁静很快就被两人的行礼给打破了。

霍昭在关羽十步之外,对关羽行礼道:“见过伯父!”

霍昭的行礼打断了关羽的思考,也像是下定了决心,他的脸色也不再那么严肃道:“多谢卫氏为某将兄长书信传来,府内诸物可是已经封存好了。”

“回亭候。”霍昭答道,府中诸物再有半个时辰就封存好了,此番来伯父堂前是请伯父请皇叔家眷登上车架,与我姨母一同出城。

在霍昭说完这番话后,关羽亦是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就请卫女往后院请我家嫂嫂登车,待府中赐物封存,我等便出许都。”

“喏。”卫姝也知她一女子在此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出了大堂往后院去了。

待卫姝走后,关羽又言道:“且为我去取简来,我给曹操留上一道书信。”

在听得关羽言语后,霍昭便从大堂右侧的案几上取来书简放于关羽面前,便十分安分的在关羽附近找了一处坐席坐下。

在霍昭坐下后,关羽一边磨墨思考等会该如何下笔,一边对霍昭言道,

“年前还在徐州时,听卫兄言乃是世宗时的长平烈候之嗣,自己也仿长平烈候一般有个姓霍的外甥,如今却要背离天子,甚为凄凉啊。”

卫平出自河东卫氏,但却不是现在这个河东卫氏,出自世宗时的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的发干侯一脉,于世宗朝末因酎金失侯,后在中宗朝复家,又于篡汉时被废,在世祖朝的时候,代郡有一叫卫昺的大儒受朝堂召见前往洛阳,后死在了河东,他的子嗣就在河东安下了家,自此代郡的卫姓成了河东卫氏,而卫青这一脉姓卫的确实四散开来。

而霍昭出自河东霍氏,也就是世宗朝的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的这一脉,后来霍去病这一脉在霍光的遗愿下其侄孙霍山奉了霍去病的祀,后来又不到一年再度断绝,孝平皇帝时又让博陆候的堂弟的曾孙为博陆候以承其祀,篡汉时,霍氏又一分为二,长子承博陆侯之祀,次子承霍去病之祀,,次子后来又与卫氏发干侯一脉一起迁来了洛阳。

两家到了霍昭上一辈,也就是卫平、卫姝哪里,卫氏好歹有一子两女,霍氏就只剩下霍昭他父亲这根独苗了,好惨不惨的是,霍昭母亲生产霍昭不久,便因体弱早早离世,而在霍昭三岁时,其父又随军战死在了凉州,自此霍昭便被养在了外祖家中。

用一句话来说霍昭他爹和他舅舅卫平这些年的举动也算是对大汉天子尽到了忠义了,不仅有前番一起作战的情谊,这两家也忠义的十分到位,符合了刘备身边这些元从的接纳标准,要不然霍昭当天竖着进来送的信,下一刻就横着被拖出去了。

说话间,关羽也是想好了如何下笔刚要下笔,便又想起霍昭当时带进来的那位军士口中言语,便站起身来道:“你且为我执笔。”

霍昭只得称诺,而后来到案前坐席坐下拿起笔来,只待关羽言语。

关羽待霍昭在案几前坐定,便在堂中缓缓而行,言道:“今探知故主现在袁绍军中,回思昔日之盟,岂容违背?新恩虽厚,旧义难忘。兹特奉书告辞,伏惟照察,其有余恩未报,愿以俟之异日。”

霍昭听闻关羽言语急忙一一写下,待书写完毕,将竹简奉给关羽一观,关羽却将竹简放于案几之上,言道:“你与我出许都,你那些好友你当安顿妥当,你且先去安顿,待府库封存,我等便出发。”

霍昭拱手道:“伯父且放心,这些好友皆是与我一同顽起来的,迁到许之后,和我继续相交也只剩下这数十好友了,早先便同他们讲清楚了,今晚他们能来这里帮忙的,都是我可以以生命交托的兄弟,也都愿随我出许。”

关羽听闻此处也是越发开心,一是自已好友的外甥也是懂忠义之人,二是为霍昭高兴,有数十位可以生死相托的好友。

关羽语重心长的对霍昭嘱咐道,“既然如此,那只待封存府库,我等便出许去冀,沿途你便照顾好你这些好友,沿途紧随于我,伯父我却是能翼护你等。”

霍昭听得此话言道,“伯父放心,我等必紧随伯父去冀。”

关羽看了看霍昭,便道,“且随我来,去给你找身玄甲披上!”

说罢,便拉着霍昭往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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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寅时,看着已经封存好的府库,关羽便让几个军士打开府门,先将坐了家眷的车架使出,待自己要带出许都的众人出了侯府,便让先前开门的军士关上大门,自己便带着霍昭以及数十名军士还有霍昭的好友向许都的城门赶着车架过去……

待到巳时,曹操才拿到了关羽留下的书信,待看完书信,不动声色的将竹简收起拿在手中,不久,府内有仆来报言:“亭候将司空所赐之财物全部封存于府库之内,美姬十人另居一室,汉寿亭侯之印悬于堂上,司空所赐之物之人皆未带走,只带原从人马与旧屯骑营校尉家眷出北门而去。”

曹操听完,于堂内沉吟片刻,堂外一将却道:“司空,蔡阳愿领铁骑三千,去生擒关羽,献于司空!”

曹操却又看了看关羽所留书信言道:“不忘故主,来去明白,真丈夫也!你等也当效仿之。”

又有人言道:“司空待关羽甚厚,今日他不辞而去,并乱言片语,冒渎钧威,其罪大矣。若纵之使归袁绍,不啻与虎添翼,不若追杀之,以绝后患。”

曹操听得此语只是道:“不可!”

见堂内诸文武诧异,便又解释道:“我昔日已许之,岂可失信,彼各为其主,不得追赶!”

说罢又摸了摸这几年蓄的须道:“文远,云长挂印封金,财贿不能动其心,爵禄不能移其志,此等人,我深敬之!想他此去不远,一发结识他,做个人情。文远可先去请住云长,待我与他送行,更以战袍、路费赠之,使为后日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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