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石门镇,知遇酒馆的厅堂里,陈克正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着。刘新躺在两把并排的长凳上,鼾声肆虐,玄铁剑安静地躺在地上,似乎也是睡着了一般。
店小二满面疲倦地从后院走进来,使劲伸了一个懒腰,目光扫过呼呼大睡的陈克和刘新,叹了口气,摇头嘟囔着:“真是倒霉!先是碰见两个黑衣恶徒,后来又碰见这么两樽神仙!”
昨夜,刘新与云依一场夜斗,云依不敌,负气离去。刘新与陈克又把酒闲谈了一阵,二人均喝得烂醉如泥,在酒馆里呼呼大睡,任凭店小二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由着他俩在酒馆里过夜。
“喂,喂,喂!”店小二一脸厌恶地摇晃着陈克,“快起来了,太阳都照破门脸了,小店要开张了!”
“叫什么叫!打扰老子美梦!”
陈克睡得犹如死猪一般,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一旁的刘新却被店小二的声音吵醒了,他打了个哈欠,冲着店小二就是一顿呵斥。
店小二隐忍着心中的怒气,不敢发作,只得违心地笑道:“客官!我们要开张了,您两位在这里恐怕影响小店的生意啊。”
“砰!”
刘新猛地坐了起来,一掌拍在桌子上,没好气地骂道:“狗屁!老子还差你这几两银子不成?”
“嗯,刘新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还未等店小二回应,原本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陈克迷迷糊糊地晃直了身子,两只眼睛似睁非睁,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登时逗得刘新呵呵地笑了起来,无端被店小二吵醒的怒意也消了**分。
刘新一把搂住陈克的肩膀,使劲晃了两下,说道:“兄弟,天亮了!”
陈克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扫视了一遍小小的酒馆,最后把目光落在身边满脸愤怒的店小二身上,呵呵一笑,说道:“对不起,这位大哥,我们昨晚喝多了!”
刘新不再多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在桌面,冲着店小二说道:“今天,你们店老子包了,不许打扰老子睡觉!”
说罢,刘新拍了拍陈克的肩膀,又躺在长椅上呼呼睡去。陈克冲着店小二歉意一笑,一头又栽倒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店小二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向柜台边的老板望去,只见老板向他丢了一个眼色,店小二便麻利地把门关了,任凭两人在店内酣然大睡。
二人再醒来时,窗外已漆黑一片。
“我们走!”
刘新一手拿着玄铁剑,一手搀着陈克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走出知遇酒馆,陈克只觉得月光刺眼,好一阵子才睁得开眼睛。被刘新拉扯着在街面上走着,昨夜酒劲依旧未消退干净,陈克只觉得两膝无力,两只脚如同踩在云彩上一般,绵绵软软。
“刘新大哥,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陈克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只想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却被刘新拉扯着一连走了几百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去一个人世间最美妙的地方!”刘新神秘一笑,说道。
“可以睡觉吗?”陈克又问。
“去那里,当然是为了睡觉喽!”刘新一脸坏笑地说道。
陈克大喜,抓着刘新的胳膊连说了三声“快走”,刘新嘿嘿一笑,在前领路,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一处碧瓦青台的二层小楼前,门上牌匾写着“兰香班”三个大字。
“这是......”陈克刚想询问,刘新却大步走到了门前。
“哎呦,这位大爷面生啊,不知可认得我们这儿的哪位姑娘?”
刘新还未进门,一个约四十几岁,丰乳肥臀的女人扭着屁股迎了出来,一把挽住刘新的胳膊,热情地招呼着。接着,又跟出一个二十几岁,满面脂粉的女子,挽住陈克的胳膊,花枝招展地笑着,说道:“哎呦,这位小哥俊俏长得真是俊俏,奴家陪你喝两杯可好?”
那女子这样一招呼,吓得陈克酒劲顿时去了大半,慌忙躲闪着跑到刘新身后,一把拉住刘新,说道:“刘新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啊?”
“温柔乡啊!”刘新一脸坏笑,冲着远处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顿时明白过来,扭着身子走上前挽住陈克的胳膊,招呼着就往屋子里拽。
陈克被女子拉扯,随刘新走上二楼的一个小间。只见门外看似朴素的小间内竟是另外一番景象,屋内云顶檀木做的房梁上选下一片珍珠串起的帘幕,帘幕外是雕着榴花的桐木四方小桌,帘幕里一张六尺的红木阔床,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好吃好喝地伺候,再把你这长得漂亮的姑娘给老子叫两个来,每人十两银子作赏钱!”刘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声吆喝着。
“好嘞,您稍等大爷!”
女人笑盈盈地回应着走出了屋门。陈克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穿过珍珠的帘幕,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大喊了一声“舒服”,就呼呼睡着了。
“哎呦,这小哥怎么这般着急?”
朦胧中,陈克闻到一股浓浓的粉香,接着半截温热的身子重重的压在陈克的身上,触手一团软绵绵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陈克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一张吟吟的笑脸已凑到陈克的脸前,只隔了一掌厚的距离,马上就要凑到一起。
“啊!”
陈克大叫一声,翻身滚下床,连滚带爬地穿过帘幕,却见刘新正搂着一个身穿粉红纱衣的女子,一只手在胸前不住地摸索着。
刘新见陈克一脸惊恐的模样,顿时哈哈大笑,冲着帘幕内的女子喊道:“翠兰,你把我这兄弟吓到了!”
叫翠兰的女子,笑吟吟地走出帘幕,两手挽住陈克的胳膊,拉他坐在桌前,身子紧紧地贴着陈克,陈克慌忙向一旁挪了几寸,腰板直挺地端坐着,不敢动弹。
“陈克兄弟,不要拘谨!”刘新笑着说道,“这兰香班是石门镇有名的花柳地,姑娘都是个顶个地漂亮。况且,这里很安全,往生堂的那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来这里的。”
“可是......”
陈克刚想说什么,翠兰有将身子贴在了陈克身上,陈克一紧张又向一旁挪了几寸。
“陈克兄弟!”刘新突然端起桌上的酒杯,眼神迷离,说道,“你可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知道!”陈克思索片刻,回答道。
“清灯两盏,星月高悬,独坐亭台楼宇上,享红尘缱绻,饮美酒千杯。总之,就是逍遥自在!”说罢,刘新仰首喝了一杯。
逍遥自在!
陈克回味着刘新的话,若有所思。他看着刘新一副享受的样子,心中不禁羡慕起来。好一个逍遥自在!相比九安岭的孤独寂寞,相比二师父痴迷长生,这一句逍遥自在更打动陈克的心。
“干!”
陈克端起酒杯,大口喝下。心中跌宕起伏,“逍遥自在”四个字不听地在陈克内心游荡,长久困扰自己的那个疑问终于被解开了,他看着刘新,暗下决心,此生他也愿如刘新一般,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