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观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此刻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当一个看客,陆一鸣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何苦呢?
也许、是因为心中的善良?
陈可观摇了摇头露出苦笑,他算是个善良的人吗?
杀人埋尸,狐假虎威,贪财……
这些好像没有一件是好人应该做的吧?
他心中大定,也许自己这样做是想夜里睡个好觉。
嗯,绝对是这样。
嗯,他暗暗告诉自己:“我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望仙派的门人将陆一鸣扶了起来。
虽然吐了几口血,但是却并没有伤到内腑。
可见那虬髯汉子动手还是有些分寸的。
毕竟他们混江湖只是图财,害了命还怎么赚钱呢?
看到陈可观,陆一鸣咳嗽了两声,“让你见笑了。”
陈可观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某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你们。”
“陈公子说笑了,你之前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了。”陆一鸣捂着胸口强忍着咳嗽回道。
这时,给陈可观开门的那名年轻男子惊道:“你就是买功法的那位陈公子。”
陈可观闻言朝他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是啊。”
“那你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那玩意儿狗都不练。”他嘀咕道:“要不是你买了那玩意儿,我不知道得吃多久粗粮窝窝!”
陈可观闻言,笑容一滞。
陆一鸣见他师弟说错话,脸上尴尬极了,赶忙打圆场:“不会说话就闭嘴,《太乙真有》可是咱们望仙派的宝贝。”
年轻男子自知说错话,低下了脑袋没有回话。
说到这里,他又看着陈可观:“陈公子,今日门内事情实在太多,我们就不招待你了。”
他们门派今日被别人如此欺凌,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这种惨状,任谁都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
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脸皮薄的年轻人。
虽然知道很无礼,但是他还是下了逐客令。
陈可观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扰诸位了。”
陆一鸣他们见状,赶忙躬身行礼。
陈可观见状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轻轻抛给了陆一鸣。
陆一鸣接过之后疑惑道:“陈公子,这是?”
陈可观笑了笑:“大过年的,总不能白来不是?小礼物,还请笑纳。”
陆一鸣看着陈可观的背影,然后打开了包裹。
他的宝贝匕首好生生的在他眼前。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此刻眼角有些酸。
刚刚挨了那么重的一掌,他都没有感觉有什么。
但是现在收到这把匕首,他却很想哭。
“师傅,你们在哪啊?”他喃喃道。
众师弟闻言,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着陈可观的背影消失在失去大门的大门外。
他在旁边的年轻男子身旁耳语了几句,然后朝陈可观追了上去。
“陈公子慢走。”他大声道。
陈可观扭过头笑道:“陆公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一鸣笑了笑:“陈公子带了礼物,我们又怎么好意思让陈公子空手而归呢?”
就在这时,给陈可观开门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师、师兄,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过来了。”
陆一鸣接过他递过来的布包,然后说道:“好,你赶紧回去吧。”
年轻男子见状,疑惑的看了一眼他们,然后扭头朝望仙派大门跑去。
陆一鸣将布包递给了陈可观,随后说道:“本派实在太过贫苦,这几张薄饼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值钱的东西了。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说完,他转身朝望仙派大门走去。
“以后陆某若是发达了,陈兄可以拿这几张饼跟我换酒喝!”
陈可观闻言笑容灿烂,他高声回道:“那陆公子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目送陆一鸣走进没有大门的大门,陈可观打开了布包。
五六个白面烧饼,上面只有几粒芝麻。
他把烧饼仔细包好,然后揣进了怀里。
扯了扯衣服之后,就朝着街口走去。
直到走到了街口粮店,他才停下了步子。
之前倒是路过这里,但是他并没有特意去看。
今日,他站在门口仔细端详粮店。
朴素的木质招牌中间有道裂缝,好像是断了之后重新拼接而成的。
门口堆了好几个开口的袋子,多是些绿豆、大米、苞谷之类的东西。
老板是个中年胖子,只是肚子有些大,脸上并没有横肉。
他坐在柜台后面,穿着厚厚的棉服,脸上有些淤青还未散去。
老板娘身子微胖,圆脸大眼睛,手脚麻利地在铺子里收拾东西,嘴上不时骂骂咧咧,弄得老板脸色有些尴尬。
“老板,我能不能赊二斤米面?”陈可观走到门前老板低头轻声问道。
老板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可观,疑惑道:“我好像没在这附近见过你吧?”
老板娘见状,在他身后嘀咕:“又是一个没钱的。”
“我刚搬到这附近的,家中实在没了粮食,所以这才……”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一丝窘状。
老板见状,叹了口气:“姓什么?叫什么?我记一下。”
说着,他拿出来一个账本。
老板娘见状,在他身后嘀咕:“又赊又赊,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啊?”
老板看着陈可观呵呵笑了起来:“妇人拙见,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叫什么?我记一下。”
陈可观脸色有些尴尬,脑袋低得更狠了,轻声回道:“我叫陈可观。”
“好,陈、可、观!”
“一两银子是两石米,二斤米二斤面,十六、十五文钱吧,我先给你记上,啥时候有钱了再来还。”
说着,他从米袋面袋各称了二斤。
陈可观见状疑惑道:“我只赊一斤米、一斤面啊。”
中年老板笑了笑,“那哪够吃的啊。”
说着,就将米面递给了陈可观。
陈可观默默接过,脸色有些沉重:“谢谢!”
中年老板笑容和善:“都有为难的地方,说什么谢啊,快回去吧。”
陈可观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了粮店。
他刚离开此地不远,就听到了老板娘跟老板的争执声。
“什么妇人拙见,你的就是高见是吧?”
“夫人真会说笑,我哪有什么高见啊。”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不容易搬来个新邻居,我总不能让人家以为我怕老婆吧?”
“怎么?我给你丢人了?”
“娘子,咱们先别说这些行不?你能先松手不?我腰上面的肉都紫了啊!”
……
她好像一直都在埋怨他,却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他。
两个好人!
陈可观呢?
嗯,他不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