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理解一瞬间我的脑内经历了多么复杂的思虑活动。
大姐你人设崩了你知道吗!
我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她,不消片刻便迎来了羞恼的刀鞘直击。
好在这只是闹着玩的程度,不但速度不快,力度也近乎于无,随便一晃身子就躲过了,不然我还真得担心一下以她的能耐是否会直接把我变成某种中心掏空的甜点小食。
“我的意思是,”她偏过脸去,面色冷淡,耳根却漫上晕红,“既然身为刀剑,就要有作为刀剑的觉悟,哪怕下一刻面临的是必然折断的可能也在所不惜。”
我耸肩,懒得去反驳。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都会被她以自己固有的那套理论挡回来,甚至还有可能会被一番评价后贴上“仅有半瓶水的觉悟是无法达成目标的”这类标签。
再次重生一遍,我的人生终极目标就是混吃等死!
所以这该死的世界倒是赶紧让我混啊!
“啊!两位!一天不见,你们也要参加这次的庆典活动吗?”
正向大门口走着,娇小的妖精带着吸睛的亮粉忽然闪现在我们的身前,如花盛放的裙摆随着她的急停在半空中飘飘摇摇,还有熟悉的半掩面面具,正是花妖。
“她打算参赛,我只是顺道来搭把手。”我先是点头做出肯定,随后又问,“你怎么出来了?”
“当然是来帮忙的啦!”
花妖叉着腰,一脸得意:“城防护卫,参赛确认,还有远程援护和后援引导,这些都是我们的业务范围!虽然我的姐妹们大多没我那么能干,但至少大家还都想出一份力的,毕竟和你约定过了嘛~”
先前没在意,此时再次环顾四周,确实有看到无数飘着亮粉的小妖精在随着往来的人群忙碌飞舞——根据花妖的解释,这种亮粉是她们自身特意分泌出来的一种魔力的副产物,用以引人注目,虽然经常有人想要收集,但没啥大用,主要是也仅是好看——远方的城墙外侧也新添了不少舞动的藤蔓,细瞧之下,还能发现其上遍布了深黑的尖刺,显然是沾了毒。
“还挺像模像样的。”
深雪评价着,从陡然进入的戒备姿态中放松,稍顿,又忍不住刺道:“但显然会是我杀的更多。”
“是是是~您厉害着呢,我们追求只是能不能有效防御住第一波冲击的突袭,以及尽可能拖延住较长的时间让大家进行准备,又不是光追求杀伤力去了。”
花妖难得好脾气地没有回顶:“总之,要去城外的话,记得在出城前和那些城卫登记一下。按规则原本是要再给你们些能够用来拖延时间的植物种子,不过,嗯,那朵小花你还带着吧?那玩意可比那些还要水才能迅速生长的种子好用多啦。把那个带上就行。”
那朵粉花?
我摸向随身的夹缝,很快便确认小粉红和各类杂物都稳妥地安放在其中,仍旧维持着盛放的姿态,不见半点离根后的蔫态,窥探之下也没见经过了什么处理,仍旧维持在最自然的状态下。
告别了继续去忙碌的花妖,我们依着她的指点在留守的城卫处留下记录,正式踏出城外。
深雪似乎仍旧对方才的相遇耿耿于怀,但她终究没说什么,而是立马切换了自身的状态,迅速进入等待狩猎模式。
“你就这么悠闲真的可以吗?”
她右手搭在刀柄之上,神经紧绷地留意着林荫暗处,一边头也不回地提问道。
“你指什么?探查吗?”我打了个哈欠,还是有些提不起劲,“那种事情我有在做啊。”
法师可以用来观察世界的方法多呢,又不是仅能依靠眼睛。扩展开来的感知就是我们最好的探查方式——虽然距离放太大容易头疼,但仅是注意身边的十数米内的一切还是轻轻松松的,对持有魔力反应不定的魔物的准确度也高。
啊,顺便一提,对于完全禁止的寻常动物,法师的感知能力或许会弱上经过刻苦锻炼的武人一丝,但也仅有一丝而已。
想要依此进行偷袭刺杀的还是省省心吧,这也仅是那些不入流的小法师和野法师有可能中招的低端陷阱,甚至还得是没看过《愚蠢法师死亡锦集·精选篇》的那种古典版本。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们都会被环绕在法师周身的常驻激发型防御壁崩飞刃器,并且这不是说笑。
……所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记载法师蠢事的书?
总之,我早已外放在附近的感知已经给予了我清晰地回应,方圆百米内别说是魔物了,就连寻常的野生动物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和被人舔过的餐盘一样,也不知是早早察觉危险的即将到来的气息一窝蜂地逃跑了,还是被路过的其他想要获取入场券的人一并捕获了。
将我的发现结果与深雪一并同步,她的反应毫无波澜:“现在没有危险不代表之后,就和来时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点什么,从天上地下都有可能。不过,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允许你稍作歇息,这里有我在守护。”
那还真是谢谢您嗷。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再三确认过四周暂时不会有危险存在,我还是决定将这点时间利用起来,做些自己的研究。
先前在来路上琢磨的掌控魔力丝线的技巧,我在顺利抵达城市后也有试着再深入进行研究,只可惜收效甚少,向这方面的专家耀进行讨教也没能理清头绪——对耀来说,她学会精准地操控偶人的行动就和常人吃饭呼吸一般,是极为自然简单的事情,甚至经常脑子里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在做,就已经发出了对应的指令。
之后化作权威后就更加不需要思考了。那本就是处于另一领域极端的事物,哪怕是位列顶尖的存在,从来也没人能够将其能够成立的原理解明过。
但耀也给我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据她所言,在早年时期,她也不是没有想要深入研究过如何更加精细地操作控制偶人的丝线。那时她还因为奇遇刚掌握这一能力不久,能够如臂使指的数量也仅能维持在很少的一个度上,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得存进,犹如撞上了瓶颈一般,数量一多不但无法完美地履行给出的目的,还极易造成混乱,继而引发一系列的问题与事故。
转折点在在于,某一日,她一边思索着解决之道,一边协助他人分装餐食时,恰巧的灵机一动:就连餐食都能够分装并转达给正确的对象,需要传达的指令呢?难道不行吗?
结论是,可以。
仿佛在传达“你应该用鼻子来呼吸”这般理所当然的转述,使得我只能在片刻的呆愣之后表示大为震撼,并且给出理解不能的明示。
这类近乎奇思妙想的实验联想对于常人如我还是太过跃进了些,即便是当前就存在有常理外的鲜活案例也依旧难以加以应用。
……以及,有朝一日我一定得把她的脑袋拆下来,盘盘看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好吧,说是这么说的……虽然我依旧是连续失败了多次,但多少还是比之前有了更多的进步,至少在想象将火焰与丝线分别打包的时候,能够维持住魔力丝线在一段时间内不参与反应。依照深雪所言的加快通过速度也同样能达成相同的效果。
毕竟一心多用是每个人踏足法师之道时的基础项目,而现在只不过是再多分心些罢了,算不得难题。
不过,我所追求的是稳定,是持续。
换言之,我需要慢下来。
但这真的很难。
打包所附加的额外魔力仅能维续住一段时间的独立性质,即便没有分心,也很快会陷入被同化状态,最终致使失败。
虽然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思路有哪里出现了错误,但总归也算是向着目标靠近了半步。把所有的南墙都撞一遍,也是一种在迷宫中找寻到正确逃生路线的方法,不是吗?
就在我打算继续重复刚才的试验之时,我察觉到了些许的异常反应出现在感知边缘。
与此同时,一直维持着警觉姿态的深雪,也陡然将目光投向那处,将身体压低,面露凝色。
仿佛有腥风不远处的土丘后方迎面扑来。初觉极淡,但在留意后却能迅速地将其从四周的气息中清晰地辨别出来。
“你也察觉到了吧?”
[霜剑]低声喃喃着,仿佛惧怕将隐藏于林荫深处的某物惊动。
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森白的寒气开始自她的脚下蔓延,呼出的气息也在半空中凝结出淡淡的白雾。
“是的,真是挺大个的‘惊喜’啊。”
我同样也是压低了嗓音,悄然做出回复的同时,一边凝缩起感知,在尽可能不触动对方的同时,自各方位确认对方的信息。
巨大的兽类披散着暗沉的鬃毛,交错着前爪置于颚下,宽大的羽翼随意地散在纤长健壮的身体两侧,漆黑的羽毛上有着残肢悬挂,突出的犬齿与爪刃上也沾染有刺目的血色。而在它的身后,细长的尾端如蛇立起,警觉地窥探向四周,似乎还没发现我们的存在。
“是[嵌合体]。”我说,“当然,人们更常将其称为,[奇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