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站起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举目四望,正西和西北方向是连绵的群山,西南十多里就是京城,东面和东南是一马平川的平原,空气中隐隐能嗅到海风微咸的味道,说明这里距离海岸线也不是很远。
再看这小山包,最高处不过百丈,山坡也并不算陡峭,坡上长满荒草,说明有着一定厚度的土层,似乎并不是石头山,山坡快到中腰的地方,土地平整,立着几处茅屋,山坡东侧,有一条小河,蜿蜒曲折,阳光照射之下,波光闪耀,缓缓向东南方向流去。
“确实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土地肥沃,离城也不远,而且价格相当便宜......”周林心里暗暗合计,其实心里已是有些喜欢这里了。
“只是,这里人烟稀少,我就算买了你的土地,没有人耕种也不行啊?”周林将心中唯一的顾虑对老者说了出来。
老者听了周林这话,知道这事情有戏,就好像一个将要溺毙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面都放出光来,急忙道:“人不是问题、人不是问题、人真的不是问题,我以全家的性命保证。恩公买了小老儿的土地,小老儿就在这里给恩公耕种,别看我年纪大,身子骨颇硬朗......”
周林上下打量老者,发现这老头的身子骨还真是结实,刚才被马踢了一个跟头都没被踢死。
老者拍着胸脯道:“我有一头耕牛,我这孙女虽是姑娘,一直当小子养的,也是干农活的好手,各种农具俱全,不要恩公操一点心。另外,每年开春都有不少逃荒者到关外去,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男子,只要恩公您发下几两银子来,山坡下支起一口大锅,柴火都是现成的,只需买些稻谷熬粥,那些逃荒的人早已饿得没了半条命,一见有热粥吃就会留下来,我这里还有现成的住的地方,到时候恩公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周林听老者说得十分有道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老者把胸脯拍得咚咚响,说道:“小老儿姓裘,名三正,正人、正心、正言,这名字跟了我六十年,岂是白叫的,绝不会蒙骗恩公,敬请放心。”
周林再次点头,他本来就是一个干脆的人,更何况对这片土地本就非常满意,如果去城南买,那里虽然人多,但像这么一大片连成片的土地不一定容易买到,关键是还傍着河,灌溉容易,就算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买到手,不知道会贵成什么样子、费多少事。
“行,我买了。”周林大手一挥,说道。
裘三正、老妇和少女三人听了,喜得连连磕头,弄得周林有些不好意思。
周林继续说道:“这土地本来不错,又有地契,我从不占人便宜,老丈刚才说八十两,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整数,一百两银子。”
裘三正听了,简直就是天外之音,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说道:“菩萨保佑恩公、菩萨保佑恩公,那个......不知恩公的银子什么时候方便?”
“呃!”周林心说这老头还真心急,摸了摸怀中,他出来时只带了一百两银子。
“银子我身上就有。”周林说。
裘三正大喜,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恩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地契。”
“呃!”周林再次无语。
只见裘三正飞奔上山坡,进了一所茅屋,然后又飞奔而回,来回没用一百之数,跑得简直比马儿还快。
(这“一百之数”是我发明的新词儿,有专利哦!!!意思是以正常语速从一数到一百,用来形容时间的长短)
裘三正手里拿着一张发黄的草纸,那草纸却是裱糊好了的,上面有毛笔写的字迹和几个红手印。
周林就着他手中看了看,应该不假,说道:“老丈要是没有中间人,我明天带个中间人过来。”
裘三正闻言,急得不行,连连说:“无须、无须。我们农户人家以地契为准,只要地契在恩公手上,这地就是恩公您的,恩公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再按个手印,让我这孙女也按个手印,免得将来我老病而死失了对质之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说着,裘三正将手指放在口中就咬,鲜血流出,就用鲜血作为印泥,按了手印。
这一幕,看得周林牙疼。
那少女也学着他爷爷的样子,咬破手指按了手印。
周林一看这情况,再无反悔的可能,只能往下一步走了,伸手入怀中,将一包还带着他体温的银子掏出来,递到裘三正手中。
裘三正却将地契递给他老伴,接过银子来,沉甸甸的一包,打开一看,高兴得要哭了,说道:“冰纹啊,真正的冰纹白银。”
然后珍而重之地将银子重新包起,藏入怀中,从老妇手中拿过地契来,双手捧着,交给周林。
周林手拿地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出城一次,这么简单就把买地的事情给办成了。
“老丈,我到城南去转转,然后就回城了,等过两天有了空闲,我再过来。”周林说完一拱手,转身走向枣红马。
裘三正满面堆笑,说道:“使得、使得,这田地是恩公的了,还有这一片房子,恩公愿意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周林点了点头,拔起铁枪,翻身上马,说了声:“改日再会!”策马朝着东边小河的方向去了。
周林不知道的是,那少女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