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太史子义仁义啊,竟然没忘之前大哥向他旧主施以援手之事。”
“你说话声音小些,别吵到屋里大哥和他们说话。”
“二哥,这船只摇晃远没有马上交战来的剧烈,我为何竟然有些作呕的冲动……”
“我并不知晓,完全无感。”
……
甲板上交谈的二人正是关羽和张飞,随着打头的船只靠岸、船上主将和亲兵下船向众人说了来历后,几人才知道来人竟然是江东士卒,这令众人欣喜的同时,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不过眼看着主将和几名侍卫孤身靠岸,剩余士卒还在身后,也不像是要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样子,于是刘备也没有下令将眼前之人擒拿。
在与年轻主将交谈之后,知晓这是孙权受太史慈所托前来救援自己时,刘备喜不自禁,同时心中的石头终于也落了地,连忙拉着眼前的年轻主将不住地说些客套话。
年轻主将就是孙权钦定的蒋钦,他之前在江东哪受过这个,只感觉有些肉麻,敷衍了好一阵,直到后续的船队靠岸,带着其余士卒将刘备所部完全接纳。
之前孙权本以为刘备势力虽然衰微但部下应该总不会太少,于是派了几艘空余战船的同时又派了好些民船,直到蒋钦亲见之后才发现刘备部众并不甚多,这还包括了亲眷在内,是以船只很是充足甚至有些富余,自己也不必和刘备同乘一艘,他倒真有些怕了刘备的‘絮叨’。
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刘备,虽然刘备现在也很是疲累,但仍然抓着蒋钦说了好些话,直到蒋钦借口一路前来有些疲惫才堪堪止住,在蒋钦决定回自己船上时,刘备也到甲板亲送。
看着蒋钦从自己此时乘坐的船只跳回他原本的船上,刘备开口说道:“二弟、三弟,进屋一叙。”随后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屋等候去了。
令刘备意外的是,自己乘坐的船上,屋内并没有被安排士卒看管监视,虽然屋外满是江东士卒,但这也是应有之事,毕竟自己的部下也没有行船的经验,若没有这些江东的士卒,肯定会掉队。
关羽和张飞进屋以后,先冲刘备身旁的简雍点头示意,随后便各自坐下,刘备等二人坐好之后,开口问道:“两位贤弟如何看待此事?”
关羽和张飞交换了一下神色,张飞快人快语:“大哥若是日后有训练水军的打算,便交给二哥去做吧,俺可坐不得船,像是这般赶路倒勉强可以,乘船作战可真有些难为人了。”
张飞说完之后,冲关羽挑了挑眉,关羽也没理他,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些士卒个个都是结实的精干汉子,且军纪严明,应该是江东的精锐,由此可以看出江东军队不可小视。”
刘备摇头失笑,先冲着张飞说道:“益德何出此言,我现在步军士卒尚且未曾训练得当,哪来的机会去训练什么水军?”
说罢又转向关羽:“云长所言有理,不过我却不是问二位贤弟江东水军的好坏,这江东接纳我等,目的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么?”
关羽闻言皱眉思索,一旁的张飞先叫起来:“应该是吧,太史子义那人之前孤身为主求援,也是义气之辈,大哥当时也曾见过,现在为报大哥救援他旧主的恩德,不是合情合理么?”
刘备沉吟片刻,说道:“益德所说我也知道,但还是有些疑惑,首先,江东在新君即位时,太史子义出言援救我刘备,为旧主报恩,这难道不会让江东主君对他心生不满么。”
“其二,就算是太史子义的请求,但也需江东主君首肯,我倒也听说过这位孙讨虏,我与他并无交情,而之前我和孙破虏也不过只是见过面而已,未曾深交,孙讨虏为何会同意援救我?”
张飞一愣,说道:“若俺出言让大哥你去救一下其他势力,大哥也不会推辞吧,这有什么?”
刘备无奈地笑了笑,这可不能混为一谈,似他与关张这般亦是君臣亦是兄弟的交情,恐怕世间罕见,刘备虽然知道孙策与太史慈交好,但是孙权和太史慈好像并无接触吧!
而且这不单单只是援助自己这么简单,虽然江东来人并没有和身后的追军曹操所部发生冲突,但消息一经传出,曹操自然会知晓,曹操此时如日中天,江东竟然敢拂了曹操的面子?
刘备一路奔波,并不知道江东流传的“曹操暗通江东世家豪族谋害孙策”这一舆情,在他的印象中,曹操之前还曾和孙策联姻,在得知江东来人援助自己时,刘备最初还认为是孙权想把自己送还给曹操示好。
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握着主将蒋钦客套的缘故,蒋钦年轻,刘备有自信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只不过接触之后只感觉到蒋钦对这些客套话的敷衍和无奈,并没看出心虚的意思来。
刘备又拉着蒋钦说了好些话,经过反复确认之后,他才肯定,至少孙权在给眼前这个年轻主将下令时,说的是援救刘备,并没有其他企图。
同时在旁敲侧击后,刘备也知晓孙权的其余将领也都知道援助自己之事,这才略微放心,毕竟若孙权事先已经和臣下说好要援助自己,之后转而将自己送给曹操,这对于一个刚刚即位的君主来说,并不算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当然,刘备也考虑到自己实力衰微,孙权应该不至于因为自己而得罪臣下,依刘备之见,孙权总归是一个年轻的主君,必然会受到臣下的限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刘备当然不知道如今的江东之内,孙权只和世家豪族有些矛盾,而在臣子将领甚至是百姓之中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威望。
“总而言之,到了江东之后,总归是要谨慎些,我们的最优选择是在江东修整几日再去投奔刘表,不过在此之前也要先看吴主何意。”一旁的简雍总结道。
在几人商议之后,刘备随意地躺在一旁的榻上,他盯着头顶的横梁,眼前却有些恍惚,思绪也逐渐被疲倦吞没,没多久便沉沉睡下。
半生戎马与谁言,不知鸿业在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