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是什么，而是‘我们’。”古德里安用一个把自己和路明非、芬格尔一起划拉到一起的手势比划着，强调着这一点，“我们是——”他轻声说，“混血种。”

古德里安衰老的眸子里竟然划过一抹哀伤，这老家伙一直以一种脱线的态度对待人生，路明非一直怀疑他是怎么评上教授的，可是现在他的眼神那么孤独那么寂寥，像一个流浪的哲人。

场面感动的像是苏格拉底被贵族们公投有罪，老家伙即使面对不正义的法，也要饮下毒酒用生命去维护法律的尊严......

可是路明非属实不会看气氛，“混血？谁跟谁？汉族和日耳曼？”路明非看看芬格尔，又看看古德里安，“所以你们学校才开设中文课程么？”

“不，是人和龙的混血。”古德里安教授认真道，“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这所学院里，绝大多数人都是龙族混血，你知道我们如何决定阶级么？

所谓阶级，是指血统阶级！你之所以是s级，是因为你有高纯度的龙族血统！”

路明非傻了，一学院的龙族混血种？那不就是龙巢么？他的龙族血统纯度高？

他一个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的哺乳类好少年为什么忽然就被看做一个爬行类了呢？

“这就是所谓的敌我同源？我跟你说我假面骑士全系列都看过，你可不要骗我，那龙族是你们的祖宗吧？你们，哦不，我们这算不算逆子啊？”

路明非实在是满口的槽不吐不快，他一直觉得龙族就算和人类敌对，人类最多也就是借助龙族的力量，比如封印在某些“人柱力”体内，或者像纳兹一样被某些好龙养大，去杀那些坏龙。

你这混血种一出整的路明非情绪都不太连贯了，好像从热血校园穿越到了聊斋志异，还带点人伦纠葛的问题。

“龙族终将复仇，到时候混血种就是他们要打击的第一对象。”古德里安教授说，“这些会在你的龙族谱系课上仔细讲解。或者用你们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来说，汉奸和鬼子哪个更可恶？”

“教授没想到您涉猎这么广泛呐......我懂了，我都懂了......”路明非抹着冷汗，这老家伙的比喻真是鞭辟入里，引人深思。

“所以路明非，你决定了么？”古德里安教授期待着看着他，仿佛在等美女下嫁。

“决定之前我能不能问问，如果不同意的话会怎么样？留在学院打杂么？还是人道毁灭？”路明非仿佛梦回夜袭入职现场。

古德里安教授显然很失望，“那倒不会，卡塞尔学院又不是恐怖学院。（存疑）不过你刚才签署的协议中包括记忆清洗这一项，如果你不同意入学的话，这段记忆就得被清洗掉。你已经窥视到了真实的世界，退出不觉得可惜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啊......我根本就没看懂那些拉丁文，不过我觉得还是一个没有龙类满天飞的真实世界挺好的。”路明非强撑着说烂话。

“不仅仅是失忆哦，”古德里安教授拍着路明非的肩膀，“你想想，你的父母是龙族混血，你的叔叔婶婶又不喜欢你，你别无所长，你如果失忆了被送回中国，还得复读一年考大学，你的生活会多么惨你能想象一下么？”

老家伙准确地命中了路明非内心的弱点，对他而言，复读高考的压力才是真实的，真实得叫人心惊胆战，与其面对婶婶的扎心攻击，跟老唐打一架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中年家庭妇女战斗力比龙王的吐息穿透伤害都高，你叠的甲再厚，再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到了家里，也三板斧刀刀暴击带真伤——“找对象了吗？”、“工资多少啊？”、“在哪里上班啊？”

路明非突然抬起头来，既然梦回夜袭入职现场，那么他又想起了那个问题，“我同意入学，在此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路明非竖起一根食指，眼神带着冷冽的光，“我们是......”他轻声说，“正义的杀手么？”

没有人笑，没有人说话，列车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空气也突然停止了流动。

良久，古德里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很遗憾，这并不能说是正义，这是两个种族间的战争。我们的功绩无人知晓，流血牺牲除了同类也无人会在意。

但是，我们的行为无愧于心，卡塞尔学院的前身是秘党，秘党的精英们靠着手里的刀剑，用血统和勇气，把一代代龙王重临世界的愿望钉死在坟墓里，”

古德里安声音变了，冷硬的如同刀剑，“就我而言，我愿意在屠龙的道路上流尽最后的一滴血，即使无人知晓，我的同伴们也会继承我的意志，踏着我的血继续冲锋！”

这个看似科学狂人的老家伙此刻威严赫赫，眼底淡淡的金色浮现，路明非都摄于他的威势。

想来以前的屠龙英雄们都是这样的吧，遇山翻山，遇海斩海，没有炮火支援，没有科技后勤，只能用手中的刀剑，把复苏的龙王和它掀起的冰霜烈焰一道斩断！

路明非以手支额，脑海回想起那天的话。

“那我们不就是正义的杀手了嘛?”路明非天真地笑。

“别开玩笑了，如果你抱着这样的想法，趁早退出这个队伍比较好。不管冠以什么样的名义，杀人就是杀人。”

“这里面是不会有正义可言的。在这里的所有人，某天会遭受报应而死也不奇怪。”

好吧，做好觉悟，以人类的身份。

路明非低低的笑了，他面前古德里安教授的手似乎和当时boss伸过来的机械手臂合为一体。

“欢迎踏入修罗道，路明非。”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的话。

路明非紧紧握住了古德里安教授的手，“那么请多指教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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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可以当成幻觉）

古德里安挠挠头，“虽然这话说得很有气势，不过我只是个文职人员，到时候冲锋陷阵还是得靠你们这种优秀学员呐。”

路明非满脸黑线，仿佛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