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教授对于路明非没有受到言灵·皇帝的感召觉得一筹莫展，声称自己遇见了学术上的难题，往图书馆查资料去了。

此刻宿舍里只剩下了师兄弟两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宿舍里安静起来，舒爽的夜风从半开的窗子里吹进宿舍。路明非收拾完行李靠在床上，突然有点茫然。

他敲敲床板，问，“师兄啊，有没有兴趣跟师弟解解惑？”

“当然，师弟有什么要问的？”芬格尔双手抓住上铺的护栏，以一个极高难度的翻身动作缓缓地坐在路明非的下铺上，这家伙果然有两把刷子，以他的身高体重愣是做出了这蜻蜓点水般的轻盈感。

“我说怎么总感觉不对劲呢，这里的人都是人龙混血，然后喊着要杀死巨龙。我还是特例中的特例，你们的什么皇帝我竟然没有反应，难道我是什么Regicide？（弑君者）或者我是什么命定主角可以进化成龙？”路明非懒洋洋的说。

所谓除死无大事，最多不过是降级，难道卡塞尔学院能容忍自己这种战力的人在外面瞎跑？而且自己爹妈不都是s级么，怎么也得给自家两分面子吧......古德里安教授能忍受芬格尔从A级直降F，那自己这s想必他也比一般人能够接受......

等等，这特么难道才是自己被分到他手下的原因？所谓从一到二很简单，可从零到一就难于登天？

“师弟这你就多虑了，就我观察，就算你是个普通人，校长和古德里安教授都会把你包庇成s级的，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牌面的新生，而且你放心，你身上一定有龙血，不然普通人别说战胜楚子航和恺撒，就连他们挥动武器都未必能反应的过来。”（你是没见过诸天万界的路明非......）芬格尔一副安慰的口气。

“我说师兄，你为什么混成这样还要留在学院里？这里有你的初恋女友？”路明非问。

“不戳人伤疤会死啊?”

“漫漫长夜，师兄弟谈谈心路历程嘛。”

“因为‘血之哀’。”芬格尔耸耸肩。

“血之哀?”路明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听上去蛮炫酷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秘都和龙类有关，这是你到时候上的第一课，要知道所谓‘身怀利刃，杀心自起。’当你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之后，你就很难再融入普通人的圈子，这种血统会给你带来超乎常人的能力，但也会给你带来巨大的疏离感。只有同族之间的接触能消灭这种疏离感。所以高纯度的龙族血统会使得后裔自然而然地聚集，这是基因决定的，通常了龙族血裔一旦了解自己的身份，就会感觉像是灵魂从深处苏醒......”

芬格尔忽地瞪大了眼睛，“慢着慢着......难道你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你从没觉得特别......孤独?”

“孤独？”

路明非愣住了，自己孤独么？他回忆自己的人生，前十八年平淡无奇，如同一潭死水，但是不知道哪一天，自己被丢入了战火纷飞的世界，千年繁荣的帝国，变成了人间地狱，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嚣张跋扈的四处横行。路明非加入了名为【夜袭】的杀手集团，和伙伴们如同天诛般给予恶人制裁。

但是通往胜利的道路充满坎坷，希尔、布兰德、切尔茜、拉伯克、玛茵、须佐之男......

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倒在了黎明的前夕，自己身旁的战友越来越少，他提着剑想要守护天下，可自己的身后全是同伴的尸骨。

还有那名少女，对着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打破两人之间的约定。而自己只能苦笑着慢慢合上眼睛。

“我太自大了啊，其实以我的能力，只能守护那么区区的几个人而已。可惜他们，全都一个一个地离开我了。”

路明非喃喃，“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孤独......”

“不过孤独也不能当饭吃啊，这玩意儿得自我排解吧，以前没什么人跟你说话，你觉得孤独，也还是没人跟你说话啊。”

芬格尔倒是愣了一下，“师弟你真是个哲人。”

“你才是哲人......要是我能入学我可不想跟你一个专业，我看历史学或者管理学都很好！”

芬格尔似乎有同感，微微点头，“说起来师弟你饿了么？要不我打电话帮你叫餐厅的晚间服务吧，他们把学生证给你了么?你拿给我用一下。”

“有的，”路明非把学生证从刚才古德里安给他的文件袋里掏出来递给芬格尔，“话说你们这里还有叫餐服务?美帝真是奢侈啊。搁我们那儿顶多给你一桶泡面。”

“有这卡可不只是能晚上叫餐，你以后会明白的。”芬格尔接过卡片，念着路明非的学生证号码打电话，“请给1区303宿舍送两份松露面包，两份浇柠檬汁的煎鹅肝，一瓶香槟……对，要冰桶和柠檬皮，再来一只烤鹅吧，我们是有点饿了，两份配起司的鲱鱼卷。”

“稍等，师兄，为什么我听着这玩意儿不像是免费的......你把菜单拿给我看看？”路明非突然觉得不对了，这家伙点的玩意儿感觉不是便宜货色，看曼施坦因那种小气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会花钱让学生深夜吃大餐的家伙。

反而很像是借机牟利的家伙！

“啊这......我有说过这是免费吗？”芬格尔表情无辜，“我只是想给你接风洗尘。”

“......你刚才打的什么电话？”

铃声再次响起，“喂喂您好，我们是刚才的1区303宿舍，刚才那家伙喝多了，麻烦把我们的夜宵换成两份热狗一份12寸披萨和两杯冰可乐。”

十分钟后，白衣侍者敲响了宿舍的门，餐车上是刚才路明非点的快餐，侍者们礼貌的把东西摆放在桌子上，鞠躬退出了宿舍门。芬格尔眼巴巴的看着餐车，眼神里带着几丝委屈和可怜。

“师兄，做人要诚实啊，你这跟诓骗我请客有什么区别。”路明非谆谆教诲。“你可不要因小失大，破坏咱俩拳拳手足之情。”

两人对坐，冰可乐碰撞在一起，撞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