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先下去想想,等我这边谈完再行动。”
齐厂长挥了挥手,让财务部主任退下,然后安排人换了茶水,一脸笑容地去往会客室,亲自将贺天元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贺总一来,我这暮气沉沉的办公室都亮堂了几分啊!”
各自落座,齐厂长笑着开口。
贺天元虽然神色如常,但眉宇间淡淡的忧色,和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脸庞,还是让齐厂长对刚才郑仁军的话更信了几分。
“我爸一直跟我说,要多跟齐厂长这样优秀的长辈交流,那些精炼的人生经验,可以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少走几十年弯路呢!”
“哈哈哈哈!能让你少走几十年弯路的可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那得是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啊!”齐厂长笑着分了一盏茶推给贺天元,“说起来以贺总如今的成就,还没考虑过婚嫁的事情吗?”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哈哈,我还是专心事业吧!”贺天元玩笑了一句,似乎没有太多耐心跟齐厂长兜圈子,开口道:“这次来,就是想跟齐厂长谈个事情。”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直说就是。”
“是这样,咱们第一期的合同不是只签了一年嘛,这也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到期了,我琢磨着差不多可以把明年的合约续上。”
“好啊!这没问题啊!”齐厂长一脸高兴,“今年大家合作得这么愉快,你看我们的货品质量也过关,你们结账也利索,没道理不继续合作嘛!”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贺天元笑着道:“但是明年我觉得咱们干脆也少点工作量,咱们直接月结,也别半月结了,搞得那么麻烦,大家都是老熟人了,经过一年合作,都知根知底的,一切以方便为先。”
“贺总,这个月结恐怕有点......”齐厂长一脸为难,“你看啊,原本现款现结,大家都没问题,但是确实量大,我们改成半月结,也勉强过得去,但月结,我们这个资金压力也大啊!”
贺天元神色转冷,带着几分冷淡道:“齐厂长,明人不说暗话,这一年你们也没少赚吧?跟哪家合作有我们这么稳定,我也没在价格上跟你天天掰扯吧?明年又是一整年的量,你要想吃下来,总不能啥表示没有吧?这天底下,可不是只有你们一家钢铁厂。”
妈的,要不是老郑来过,老子还真被你吓住了......
齐厂长心头暗骂,装出一副纠结的样子,“贺总,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贺天元翘起二郎腿,端起茶盏,“齐厂长要这么说,那想被我强人所难的可多了。”
齐厂长抿着嘴琢磨了一下,一咬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贺总,要不这样,咱们就按你说的办,将最后一个月的合并到下一份合同,签十三个月。”
他起身从桌上拿过日历,“你看,后天刚好就是五月一号了,咱们先把当下的量结清,然后从一号开始计算新合同,月结就月结!”
“咳咳!”贺天元呛了口茶,“齐厂长,不用这么急,现在的合同就按照现在的执行就是了,没必要凭空搞得那么乱。”
“这怎么行!”齐厂长摆了摆手,“你说得对,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合作得又这么好,还搞什么半月结的,就直接月结。先把之前的量结清了,后面一月一算轻松简单,反正都要重新签合同了,无非就是让下面人统计个数据,多一笔的事情。”
贺天元神色略有些慌乱,“现在的就按现在来,我们的整体进度也都是这么安排的,我不喜欢打乱节奏。”
“这不会打乱什么安排啊,从一号开始也好计算。”
贺天元坚决摆着手,“真的用不着,咱们没必要去图什么一号不一号的。咱们这半个月结算日是下个月三号,咱们就三号结账。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达成个意向,然后让下面人慢慢弄的,没必要搞得这么紧。”
“关键我觉得我这个提议很合理啊。对贺总又不是什么难事,你怎么会不同意呢?”
齐厂长面色一动,“贺总,贵公司的财务状况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贺天元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怎么会,预付款几千万几千万付过来的公司,你看像是财务会出问题的吗?”
“这不就结了!”齐厂长拍着腿,“那就这么办了,明天的量已经报过来了,我这就叫财务部主任算出来,将单子交过去,然后明天我们就讨论续签明年的合同。”
贺天元沉默了一下,认命般地点了点头,“行.....行吧!”
“贺总,那祝我们下一个合同年,继续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齐厂长哈哈笑着,贺天元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看着贺天元离开的背影,齐厂长悠闲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得意地笑了笑,还想来装模作样让我上当,没那种好事了!
......
“贺总,咱们真的要付钱吗?”
当天傍晚,拿着独江钢铁厂提过来的汇款手续,财务主管一脸忧色地看着贺天元,“咱们账上只有五百多万了,这两百多万要是付过去了,就只剩下两百多万了,还有员工工资,水泥厂那边一家现款现结的倒好说,但另外一家半月结地也要到时间了。”
贺天元抿着嘴,“给吧,虽然早结算了三天,但总体情况不算太差,结了这一笔,钢铁厂那边就一个月之后才会结款了,也算是完成了既定目标。”
财务主管道:“但是万一那家水泥厂也来提前结款,咱们账上一下子就快空了啊!”
贺天元摇了摇头,“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给吧,不然被他们看出端倪,给我们断供了更麻烦,我再去想想办法,我车子已经挂出去卖了,还能回几十万撑几天。而且说不定撑过这两天,那几千万就转回来了呢!到时候就什么都妥当了。妈的,姓林的老狐狸,等老子缓过这口气,再慢慢找你算账!”
贺天元咬牙切齿,面露凶狠。
......
第二天上午,独江钢铁厂收到了远途储运打来的货款,齐厂长拿起手机,拨通了郑仁军的号码。
邻市的一家水泥厂,厂长正在办公室里审批着文件,忽地桌上座机响起。
“你好,山胜水泥厂。”
“你好,你们合作那家远途储运公司资金链已经断了,独江钢铁厂已经抢先一步要回了货款,你们要再不去,可能这一期的货款就结不回来了。”
“你哪位?”
“我只是一个好心人,至于真假,你们自己派人去看看就行了。”
“喂?”
嘟嘟嘟......
厂长拧着眉毛思考了一会,拿起话筒,熟练地按了个号码,“陈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二十分钟后,一辆厂里的小汽车,载着水泥厂的财务部主任,朝着独江县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