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

梁周开车出了天润大厦B座，拿起新手机连拨三个电话，竟然无人接听，突地恍然：“排练被吵糊涂了，下班时间，她俩刚好卖惨！”

最近晚上不用演出，没告诉梁总，正好偷出了空闲和妹纸搞推广兼厮混。

他发了条短信，回了维亚花园，脱掉外套，系着围裙炒菜做饭。

菜都起锅了，两名妹纸还没回来。

梁周抱着电脑，进了武陵音著协一看，登记版权的作品有82首，适合或有女声伴唱的摇滚曲目…

皱眉回想的时候，防盗门轻响。

梁周飞快关闭了网页，清空浏览记录，笑着问：“两位美女，今天效果如何，有没有人山人海围观？”

阿蕾抱着萨克斯箱子进来，脸色黑黑：“问你…媳妇。”

安萱随手拉上了门，打着喷嚏，“老公，室外弹琴，好冻手呀。”

梁周知道她怕冷，上前接过吉他包，有些担忧：“感冒了？”

“木有。”

安萱取下挎包，搓着双手进了厨房，见菜都做好了，只是已经凉透了，便系着围裙热了热。

梁周觉得不对劲，望眼那道忙碌的身影，悄声问：“阿蕾，怎么回事？”

阿蕾捧着水杯，恨恨的说：“你媳妇不要命了，跑到广场弹琴，让我给她拍视频，寒风一直刮呢。”

梁周心痛了，捂额：“大冬天，又下着雪，谁会到广场弹琴？不合常理啊。”

“人家就想找找感觉，体会体会凄惨的情绪。”

安萱受过挫折，想在几十万的原创音乐人里出头太难，对小老板省钱的歪招越来越重视，实行起来一点不打折扣，还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强行给自己加戏。

她端着菜出来，热情的招呼：“阿蕾，快来吃饭，饿死啦。”

阿蕾觉得闺蜜真的走火入魔了，“哼”了一声，去拿碗筷。

三人围坐桌边吃了晚饭。

梁周抹了抹嘴，从小挎包摸出照相机，接上电脑，翻起了二十几个视频。

现在的网络，卖惨的玩法，不多。

两位妹纸显然不是天才，对卖惨没有足够的经验，玩乐队倒会发挥自身的优势，比如夏天的小背心、包臀裙、马甲线、大长腿、及腰长发、浓妆艳抹，很能吸引LSP们…

她俩心里也有好奇，挨坐他左右，看他皱着眉头飞快的拉视频进度条。

安萱柔顺的搂着他腰，忐忑道：“拍得不好吗？明天我和阿蕾再去地铁…”

阿蕾是萨克斯手，在乐队的业务最轻松，曾兼任乐队的视频拍摄，有自信：“萱萱，姐姐手很稳，好不好？”

“不是不好。”

梁周耐心的解释，“咱们要挑最合适的，达到卖惨的境界。”

环境太噪杂，首先pass，听不清萱萱的歌声；

围观群众太多，也pass，显得生意太好，卖惨的效果大打折扣；

萱萱脸上的表情不够投入，也要pass，得塑造落魄小姑娘不顾环境艰苦、一心追求音乐梦想的人设；

…

两位妹纸听他条理清晰，面面相觑。

阿蕾扫了他一眼，轻叹：“二周，你真…会骗人。”

安萱显然不这样想，当即反驳：“阿蕾，姐姐都要冻死啦，我老公哪有骗人？”

如此。

选了一段时长1分15秒的视频。

画面有晃动，显得不专业；萱萱妹纸的脸冻得发红，两只显红的纤手一看就不太灵活；歌声、琴声能听到，也有环境音；背景画面的通道，时不时闪进三五名行色匆匆的身影；有梳辫子的小姑娘和同伴称赞“这是谁的歌，很好听呀？”

而且，画面之外还有lsp隐隐讨论，“靠，两妞真漂亮”…

梁周比较满意，点进武陵国最大的视频分享网站——绿豆网，想了想说：“咱们不能用萱萱的账号，得用阿蕾的账号…算了，阿蕾注册新账号，更能增添路人的感觉。”

阿蕾白了他一眼，侧着身，慢慢敲键盘，“二周，你的歪理真多。”

安萱深以为然，笑而不语。

梁周没辩解，等新账号注册好，上传了视频，在简介里输入。

【莫名的感动！京都北三环贸易中心地铁通道，发现一首好歌，周围是喧闹的，歌声却让人的内心无比宁静…】

安萱的眼眸特别水润，看他再没有动作，柔声道：“老公，还没发到博客和论坛，也没介绍歌名呢？”

“我中午的想法不太成熟，得给网友们留下挖隐秘的机会。”

梁周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继续解释，“咱们一多发，刁钻的网友们会认为咱们有团队。”

总之一句话，网友们喜欢有梦想、长得漂亮又单纯的妹纸，不能显得推广业务熟练，不能显露团队化作案…

悖论是，在复杂的音乐圈和娱乐圈混，单纯的妹纸会被玩得渣都不剩，所以是不存在的。

两位妹纸是跑场子的老手，齐齐接受了他的歪理，捂着嘴笑。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8点22分。

梁周叮嘱萱萱妹纸今晚别去跑场、伤了嗓子，进了卧室，躺坐床里翻通讯录。

很快，找到了吃灰许久的电话号码。

益州啸天音乐工作室的小老板——朱啸天，双方合作了多次，是老熟人，“梁龙”的身份至今没泄露，对方很守信誉，能够继续合作。

无疑，他对朱总的认知存在偏差。

朱总打出《两只蝴蝶》制作人的名头，不但在益州地界大发横财，名声都TM传到了周边几省市，事业蒸蒸日上，前途一片金光。

令同行们羡慕得流口水：“人家制作了一首歌，帮一名不文的小歌手捞了几千万，简介贴到玻璃窗就是金字招牌…”

不谦虚的说，朱总内心里是想给“梁龙”塑金身、摆上供桌的，怕把“梁龙”拜嗝屁了，没动手。

怎么敢去惹怒财神爷？

接到“梁龙”电话时，朱总正叉着腰，监督新招的录音师给一名小歌手录人声。

他喜炸了，直接出了新搭的录音棚，进了老总办公室，把门反锁了，拍着胸脯保证：“梁哥放心，做视频推广，老弟我有很多的熟人，走漏半点风声，你扇我大耳巴子。”

梁周对小老板的亲热劲有些受不了，脑子里一转，悟了，“朱总，推广我朋友的视频，不能让网友猜到有团队在运作。”

朱啸天抓了抓头皮，头皮屑乱飘，又拍着胸脯保证：“梁哥放心，全国34個省和直辖市都有账号，评论绝对不重样？”

梁周满意了，又仔细交代几句，问价钱。

朱啸天心里有些为难，小老板的觉悟不够高，痛快的说：“梁哥是我事业上的贵人，1万块，就当给他们茶水费。”

梁周一下不满意了，1万块能顶个屁用，狠了狠心说：“18万！你知道，我不差钱，后期看效果还会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