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几个时辰,晌午的太阳都要落下山去,屋内也暗淡了几分。
方逸终于听到了那久违的木门推开声。
“行了,你不用躲了,出来吧。”
柔和的女声传进方逸耳中,他听得出这是貂蝉,才敢慢慢探出头来。
“怎么?吕布不来了啊?”
貂蝉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一阵好笑,轻嘲道:
“叫你出来,自然是没事了,你还害怕什么?“
“好吧。”
方逸这才爬出身来,象征性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耸耸肩。
“没想到大汉阵营竟然如此强盛,饶是以奉先神勇却也难取得持平之势。”
貂蝉轻轻摇摇头,
“所以他此次回来匆忙的很,只将精英军团尽数调往前线为他助力,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
“那院子里的那些眼线......”
“大部分也被调走了,其他的不足为虑,今晚我就送你出去。”
“好,那我出去之后,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貂蝉闻言一愣,随即笑颜一展:“喔,我还在正想用什么理由让你帮我忙呢。”
“别误会啊,我就是客套一下,”
方逸连忙摆摆手,
“我就是个弱鸡,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对吧?”
“这样吗......”
貂蝉轻轻低下头,忧郁之色,似乎使得整个房间内都更暗淡一层。
“呃,如果是一些小事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方逸一阵心虚,自己这么说多少有点忘恩负义,
“不过大事的话,不说我能不能干的了,万一搞砸了,也不太好,是吧?”
“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啦,”
刚才还伤欲落泪的女子似乎一下又开心起来,
“而且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哦。”
“对我有好处?”
方逸一愣,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沾上麻烦。
“从大秦,到明朝的策论我都翻阅过了,根本没有你的信息,”
貂蝉倒是先饶了个圈子,她走到方逸面前,淡淡的体香让他有些失神。
“而且你的服装奇特,更不符合哪个朝代,所以,你是更为之后的来者,对吧?”
方逸点点头。
“武帝一路高歌猛进,不出几日,洛阳必然大乱,我在城中暗中有一资宅,你出去后凭借此军团令展示给那管家,他自然会认可你,而你,只需要明面上宣扬是宅院的主人即可,等洛阳乱起来后,我就会想办法去那里找你。”
说罢她便拿出一个令牌递给方逸,不过方逸却没有接过。
“你既然能送我出去,那你自己为什么非要等洛阳乱起来之后在跑路呢?”
方逸看着眼前这不食人间的出尘女子,眯了眯眼。
“我?”
貂蝉摇了摇头,“我留着这里,是因为还有必须要做的事,而且我身上有董贼的王禁令,不解除它,只要我失踪一天,董贼就能找到我。”
王禁令?那是什么?
方逸知趣的没有开口询问,他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个麻烦。
“这并不只是帮助我,也是给你自己一个容身之处。”
貂蝉有些焦急之色,望着方逸,眼神恳切。
“你这想法很不错,不过不管董卓阵营是赢是败,我想你都不会有好下场吧?那我跟你扯上关系,岂不是也会受到波及?”
“确实如此,”
貂蝉眼神黯淡下来,一下失去了几分生色,“你本就不在这浑水之中,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的不对了。”
她走到窗前,透过那唯一一丝屋内光明的来源看向远空。
一滴泪水悄然滑过。
就像那夜晚的皎月,有光,却终归不是自己的光。
皎月骤然熄灭的那一刻,方逸忽觉心底狠狠一抽。
“吕布都去打霍去病了,来到这么个混乱的时代,谁又能独善其身?”
方逸走上前,在貂蝉诧异的目光中,一把接过那军团令,
“说实话,这个忙不太想帮,但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样你就倒欠我一个人情了啊。”
“哈?为什么倒欠你一个人情?我不是也帮了你嘛?”
“呃,因为你这个比较有难度。”
“......什么无理之词。”
......
入夜。
方逸想了很多种貂蝉帮自己逃出去的方式。
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带着自己飞出去......
“忘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世界了,”
被像拎小鸡仔般拎在正在飞檐走壁的貂蝉手中的方逸一脸惆怅,
“我你嘛,这以后根本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好了,就送到你这里了,”
一身夜行衣将本就绝世的女子勾勒的完美有致,可惜方逸全身心在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腿上,没能抬头看到这难得一见的另味天姿国色。
“在这里,除了那个管家,其他人你都不要相信,更不要露出我的军团令在其他人前。”
女子在嘱咐一番,把方逸放在宅院门前,便匆匆离去。
方逸勉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后,才得稳稳站在大门前。
这是一所豪宅。
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单是从外面来看,那青砖绿瓦,配上砌在之中的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尽显富奢姿态,那颇高的房梁,门前的成双玉柱,还有那两尊御门石狮,俨然一幅贵府模样。
“不是吧,这么夸张?”
方逸一阵目瞪口呆,他实在无法理解那简约朴素的貂蝉为何会在洛阳城中有这么一遵豪宅。
“没有道理,如果是为了灯下黑,也没必要弄这么浮夸。”
方逸心有疑虑,尝试着敲了敲门。
过了半天,才算有人打开了门。
“谁啊?干什么的?”
两个守夜的门侍睡眼朦胧,一幅不耐烦模样。
谁能想到这门庭空旷的府上,大后半夜的还会有人来访。
“你家少爷认不得了?赶紧叫管家出来见我。”
方逸扳起脸色,他可不想被这两个门侍当成乞丐或者平民拒之门外。
“什么?少爷?我们这府上还有少爷吗?”
两人狐疑地对视一眼,他们自己也从来没见过府宅的主人。
“废什么话,你们两个是不想干了?赶紧让管家出来,不就清楚了?”
方逸似乎对两人的墨迹动了怒,语气也唬人几分。
“是,是,我马上去,麻烦你先在这里等下。”
看门的向来很难缠,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要是自己语气弱点,被守卫直接赶走,连那管家都见不到,那也太丢人了。
方逸很清楚他们的底线在哪,在这世道,能混上给豪宅看门的事务可不容易,两人听到要被‘炒鱿鱼’,心底也得惧上几分。
守夜睡着,本来就是他们的失职,容不得他们过多思虑。
其中一个马上硬着头皮,回到府内去叫管家;另一个也低着头,不敢过多引起方逸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