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入夜前,两人来到附近一个村落的村长家里。
因往日收税等缘故,何长生与村长还算有些交情,两人在这换了便装,因为晚上要做的事,实在不适合穿衙门里的公服。
而后吃了些晚饭,休息到子时,这才提着刀往洛水帮的庄子过去。
洛水帮顾名思义,就是依洛水主营船运的帮派。
除此之外,还垄断了江州县的牲畜屠宰业,凡是周边乡镇需要拉去县内贩卖的猪羊肉,都必须统一交给洛水帮进行屠宰运输,再分销。
这项工作一般在晚上进行,然后凌晨时分拉入城内交给客栈以及小贩,农户与商贩能分得的利润只占一小部分,大头都被洛水帮赚走了。
何墨站在庄子门口,已能听到里面嗷嗷的杀猪惨叫声。
何长生脸色很难看,任谁被坑了两百两银子,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去。
他哐哐连续几脚踹在庄门上,里面一名屠夫猛然拉开门,一脸横肉十分凶恶,手中还提着柄鲜血淋漓的屠宰刀。
正要发作,一看是何长生父子,立刻赔上笑脸。
“唉哟,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何捕头,您前两天才来视察过,今晚怎地这么有空?”
何长生拉着一张驴脸说道:“少废话,带我去见你们帮主猛叁!”
对方不敢怠慢,连忙引着父子俩往堂屋里而去。
何墨看到庄子中央一地都是血,好几块大板凳钉在地上,由十几名壮汉牵着头头生猪出来固定在板凳上,然后由专业的师傅杀猪取血,开膛破肚,场面极其血腥。
不时还能听到庄园内传来阵阵狗叫,何长生低声道:“这庄子里养着很好的狗子,打猎用的。”
何墨十分惊讶,“爹,猎户不是统一归朝廷管吗?”
“皇权不下乡,山野之间,县里面只要能收得上税,谁管那么多。”
正说着,忽然从庄子后面跑出来一个衣衫破烂,全身是伤的女人。
她一看到何墨父子,当即扯住何墨衣服,跪在地上求救道:“救命!我本是武萃县人,被他们拐卖至此,请救救我,带回家……”
话未说完,几个壮汉带着两条狗立马跑过来,根本没有看何墨父子一眼,只揪着那女子的头发,两巴掌就将其扇得口鼻流血,昏死过去,然后拖往后面。
给何墨父子引路的那人目光闪烁,回头笑嘻嘻道:“何捕头,你什么都没看见吧。”
父子俩对视一眼,这变故让他们大感意外。
何墨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但何长生却是微微摇头
只听他漠然道:“我只是来找你们帮主的。”
何墨紧了紧悬挂在腰后的鬼头刀,瞥了眼女人被拖去的方向,一声不吭的跟着老爹往内走去。
不多时,二人已被带到了堂屋当中。
猛叁光着膀子坐在上首,与一众粗豪汉子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他问向一旁的手下,“方才那么喧闹,是怎么回事,狗都带到前面来了?”
“帮主,刚才有个武萃县拐来的女人想要逃跑,被抓住了。”
猛叁冷冷道:“看来是没蹂躏得够,让兄弟们日夜上她,把她的尊严全部践踏干净,彻底变成一条母狗,再带去青楼,也省得重新调教。”
正说话间,何长生父子已入得门来。
何长生不动声色,道:“猛帮主,好兴致啊,白天喝酒,晚上吃肉,这日子过得快活似神仙,可惜何某人劳碌命,羡慕不来。”
猛叁一脸不悦的看来,见是何长生,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洒家当今日是刮的哪阵风,原来是何捕头大驾光临!来,小的们,再上两双碗筷,今晚定要一醉方休!”
何长生却将两张假符甩到餐桌上,“猛帮主,你做事也太不地道了,拿两张假货来骗何某?”
猛叁看着两张假符,眼神变幻不定,忽然想到了什么,生出一股子底气,冷笑道:“何捕头,你也不能这么故意找茬啊,凭什么说这两张是假的?
这是洒家亲自从京城的除灵人那求来的,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张!
卖你洒家还亏了一百两!你说我骗你?!莫不是你遇上了邪灵,验证过!”
“不错!昨晚我父子俩就险些丧命邪灵之手!”
在场众人脸色齐变,猛叁呵呵冷笑,一副滚刀肉般的神情靠在椅子上。
“何捕头,你既然遇上了邪灵,怎么没死?却拿大话来诓我,真以为我洛水帮好欺负吗?”
一句话说出,在场洛水帮帮众立刻知晓帮主的意思,纷纷从座位上站起,往两边散开,连同外面进来的人,将何墨父子围在堂中。
何墨父子不动声色,何长生只淡淡说道:“我若死了,岂非如了你意,将二百两银子还来,我不与你计较。”
猛叁扯起桌上的两张符,随手往菜汤里一扔,边上的帮众齐齐发出哄笑声。
“符已卖与你了,何捕头,我洛水帮做买卖你是知道的,从来的都是钱货两讫,没有退货一说。
看在你是衙门捕头的份上,今日之事我当做不知道,你父子俩赶紧离开,别打扰我等做事。”
何长生冷笑一声,“哼,既是真货,你为何不敢收,还刻意扔去了菜汤当中,岂非不打自招!真以为何某人很好欺负?”
“哈哈哈哈……”猛叁仰头大笑,“何捕头,在江州县城内,衙门说了算,可在江州城郊,我洛水帮说了算!
你也只不过是个捕头,地方上混了几十年,应该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夹着尾巴做人。
况且你上面还有县尉、县太爷,你应该知道各方面我洛水帮都打点好了,凭你也想跟我硬碰硬?
恐怕今天你父子俩死在这里,也没人给你们收尸。”
何墨听着周围帮众的耻笑声,心下杀机渐起,冷笑一声,说道:“看来猛帮主的确是不将我们父子放在眼里了。”
猛叁横了何墨一眼,“你爹做了十几年捕头,老子肯给点面子说两句话,你他妈算哪根葱,这里有你这小辈说话的份?给老子将这小子拖出去!”
两名帮众带着嘲笑从背后擒向何墨,何墨腰后所悬鬼头刀立时抽出,旋身一扫!
背后动手的两人立时身首分离,脑袋先落地,然后尸体才倒在地上,血腥味立时弥漫在整个堂屋当中。
周围一众帮众骇得急忙后撤,猛叁亦是双目圆睁,站起了身,一脸不可思议。
“好胆!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人!给我宰了他们父子!放心好了,衙门那里都打点过了,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死活的!”
何长生亦拔出佩刀,对何墨抱怨道:“你小子是不是杀了几十号人,所以杀性越来越重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砍人脑袋。”
何墨道:“爹,这些人垄断市场,欺压商贩,似乎还做些拐卖人口的勾当。
那都是死有余辜的事,以前是不知道,那也罢了,可如今既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