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遭遇，让钱井想起他刚穿越时的这具身体，也是一个濒临饿死的孩子。

要不是他有系统，偷了岛上最高长官吃饭用的青花碗，在麻仔那里换粮食，下场如出一辙。

正是他手中有粮食，才笼络了像大虎、二虎这样的孩子，带着一百多中二少年仗剑天涯。

面对熟悉的场面，钱大岛主的智商有蹭蹭地上涨。

回身叫道：“周昌。”半晌没人答应，身边没人。

恰巧张煌言从王府里出来，连忙叫住。

“沧水，你和衙门打声招呼，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咱们也要了。记住让衙门确认是孤儿。咱是国王，别让人误会咱是人贩子。”

钱井并非心血来潮。

养活这些孩子成本是高了些，可这个年纪正是学知识、长本事的时候。

当初的那些中二少年，现在哪一个不是各个行业的顶梁柱。

钱大岛主自认为又做了件好事，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正准备喝个下午茶，感觉身边空落落的，才意识到周昌消失了很长时间。

问了几个熟人，都说没注意。

他寻思着，这小子今年快十四了，可能是看上了谁家的大姑娘，正凑近乎呢，没有特别上心。

找到了心仪的女子挺好，找不到也么关系，岛上的临时婚姻介绍都开张了，还怕解决不了？不过这孙子也太早熟了。

晚饭时分，还没回来。

觉得情况不妙，赶紧与旗舰上的于成龙联系，也没发现这小子的身影，这才感到出事了。

王府、衙门派人四处寻找，终于有了消息。

下午的时候，南城门的守军，见过一个穿着耽罗国衣服的小子出城了。

此时的开封城还处于戒严状态，没有官府的文书，进出都不允许。

可那小子身着耽罗国的衣服，把门的兵丁没敢拦着。

钱井彻底不淡定了，闲着没事，一个人跑到城外干什么？

他记得周昌是湖北荆门人，是绑架参加高考的王夫之时，主动送上门的。粘的像块膏药，赶都赶不走。

大虎二虎带着二十人跟着洪承畴，保护他去和李自成谈判。钱井的身边还剩下十个亲卫。

赶紧集合队伍，准备出城寻找，发现一个亲卫的枪丢了。

这事儿可大了，那个亲卫瞬间瘫倒在地。

当时有六个人在休息，枪都是放在一起的。下午只有周昌来过，没有引起注意。

又把守门的兵丁找来，他的印象中，那人的肩上的确挎着个东西，好像和眼前几人手中的差不多。

基本确定，枪是周昌拿走的，至于干什么，肯定不是出城打鸟。

出南门沿着大路向南，就是朱仙镇的方向。

三十里外有个老店村，是与李自成约定的谈判地点。

紧急联系洪承畴，注意防范周昌，并协助搜索。

钱井则带人连夜出城搜寻。都是曾经的特战队队员，身手自然不必说，十几匹快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好天气。

沿途，几人举着红外望远镜仔细搜索，生怕漏掉每一个角落。

一直搜寻到老店村，一无所获。

刚一见面，洪承畴紧张兮兮地问道：“大外甥，出了什么事，弄得鸡飞狗跳的。”

“表舅，我的随从周昌，可能偷了一支枪跑了。他可是特战队里混过的，若是叛变，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情况十分不利。”

洪承畴回忆起黄河上空中的鸟，感觉自己比那只鸟大多了，是个不错的靶子，后背发凉。

“我也安排人手去了村外，不过表舅以为他不是冲着你我来的。”洪承畴开始分析：

“对付你，他有的是机会；对付我，你都到了，他比你早半天出城，一点动静都没有。何况我和他之间任何瓜葛都没有。”

钱井觉得老家伙的推理很靠谱，同样产生了怀疑。

“表舅的意思是他的目标……？”

洪承畴向南面指了指，“应该是李自成。”

老店村南面五六里的样子，大虎和二虎同样举着望远镜四处搜索。

忽然，二虎轻咳一声，对着大虎比划个手势，示意百米开外的沟里有人。

二人立即俯下身子，端着枪，向着那个家伙摸去。

距离还有三十来米，二人匍匐在地上，大虎高声叫道：“沟里的人听着，双手举过头顶，立刻走出来。”

躲在草丛里的正是周昌，跑了大半天，正在迷糊。

猛然听到有人叫喊，子弹悄悄上膛，辨别着声音的方向。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这回听清了，竟然是二虎的声音，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要是敢起身逃窜，子弹可真不长眼睛。

他在草丛里高喊：“口令！”

“酸奶。”

“茶蛋。”

这是钱井昨天的早餐，被周昌作为口令下达的。

至于今天的口令，岛主还没吃呢。

口令对上了，周昌将步枪收起，高举双手走了出来。

二虎迅速扑了过去，将他的枪下了，五花大绑……

天光渐亮，钱井看着被抓回来的周昌，心里踏实多了。

万没想到，这个平时古灵精怪，一脑袋歪点子的家伙，竟然干出这种事。

“说吧，为什么偷枪，逃跑。”

“报仇！”

周昌没有一丝害怕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俩字。

“仇人是谁？”

“李成栋，李自成手下的一个将领。”

“什么仇？”

“他带人屠了我们全村。”

听到此处，钱井想起来了，李自成手下是有这么个家伙，后来成了清廷的打手。

嘉定三屠就是他干的，怪不得心狠手黑，原来是有前科。

“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泪在周昌的眼里打转，浑身发抖，似乎不愿回忆那可怕的场面。

那年，十岁的周昌去参加童子试，没等得及发榜，听说闯贼到了他们家一带，赶紧往回赶。

回去时，娘已经殉难，整个村子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男人的头都被砍下来带走冒功；女人身上被扎着各种东西，连小孩儿都不放过。

三天三夜，掩埋了乡亲，想去武汉投奔官军，从此弃文从武。

正赶上岛上的队伍偷人。利索的身手让周昌佩服的五体投地，成了抓捕王夫之的赠品。

“村里没有活口，你是如何知道是李成栋干的？”

面对钱井的疑惑，周昌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

“这是从我娘的衣服上撕下来的。”

钱井接过一看，血迹发黑，字迹模糊，上面写着：

儿，你爹死前给你起的字是培公，仇人李成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