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能生育,于氏想不到太子还有什么子嗣能盘算到自己头上。
直到谢辰轲那句。
“让侍妾们生,你来养”
于氏身形摇晃,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从书房出来。
谢辰轲的意思很明白。
后院所有女人都能生孩子,正室不能。
但后院所有人的孩子都得记到她的名下,叫她母亲,抱来给她养。
“为了摆脱外戚,他可真是费劲了心思”
于氏满嘴苦涩,莉儿不解。
“为什么这样就能摆脱外戚?”
于氏苦笑着:“后院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是我亲生的,他们会念着于家吗?于家又会出力吗?”
看似都是嫡子,但毫无血缘关系。
莉儿哑口无言。
——
初夏的日子,一天天热起来。
王家小姐心仪楚王的消息像插了翅膀,越捂得严实飞得就越高越远。
皇宫上下京城内外都传了遍。
连老皇帝都问了一嘴。
“俩孩子怎么回事?你不说湘君那孩子不嫁到宫里?”
“孩子大了不好约束,皇上放心,臣妾会再跟她说说”
老皇帝皱了皱眉。
“既然人家两情相悦,你总不能棒打鸳鸯,老六也不差,总不至于配不上她”
皇后惶恐起身。
“皇上这话臣妾承担不起,瑜儿是王爷,湘君只是个闺阁女子,自然配得上的”
“既然配得上不妨应下,朕倒觉得这是桩好姻缘”
皇后无应答。
待皇帝离开,她第一时间召见王夫人和王湘君。
“湘君,你可想好了,定要嫁给楚王?”
王夫人要制止,皇后摇头,专问王湘君一人。
“这事一旦应下就再无退路,你当了楚王妃,一辈子就困死在那個身份里了”
王湘君激动胸口一起一伏,无视母亲的眼色,迫不及待答应下来。
“姑姑我想好了,楚王表哥说她喜欢我,会让我一辈子不受委屈”
皇后可惜拉着她的手。
“你真是个傻孩子,老六的话也信”
又看向王夫人:“她愿意就随了她吧,皇上也同意了”
王夫人瘫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眼泪扑簌簌落下。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善国公的世子多好的孩子,你这丫头,往后过不好了都得自己受,你可不要找我哭”
“母亲不会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堂堂楚王妃会受什么委屈?”
小妾什么的,那些都是玩意儿。
收拾她们还不是小菜一碟。
——
时近五月,热热闹闹的端午节过后。
刚喝过雄黄酒的皇宫还弥漫着艾草的香气,六皇子的定亲宴就在椒房宫摆下。
皇后是男方嫡母。
王佑宗携夫人是女方父母。
大红的庚帖上写着男女二人的生辰八字,由礼部负责合算交换。
繁琐的礼仪过后,皇后看向哥哥嫂嫂。
“想不到,我和哥哥这辈子,还是做了亲家”
“还好”
心痛归心痛,终究是妹妹做婆婆,王佑宗还算放心。
“瑜儿虽不是你亲生,也在你跟前养大,他们自小青梅竹马,说起来也算佳话,娘娘不必太忧心”
“只能这么想了”
五月初八,亲事定下。
六月初十,皇家正式下聘请期,与王家结为亲家。
至此,皇家的成年皇子差不多都有了亲事。
三皇子的亲事在府里办的,不算热闹但也摆了几桌,正妃是个小官吏家的女儿。
终身幽禁的他也娶不到像样的高门闺秀。
五皇子的亲家不太满意,但赵嫔很喜欢,闹闹停停到现在也没用。
六皇子定了王家的小姐。
八皇子年龄还小,九皇子更小,十皇子还在喝奶。
——
六月初十谢辰瑜正式定亲的当天。
赵良娣吵着头痛,宋良娣哭了一天,崔良人心疼病又犯了。
刘良人照旧悄无声息,现在又加了个林夕梦,她也淡定得很。
挨打的伤已经好全,她懒洋洋歪在凉席上逗雪球。
“冰山都快化完了,热得很,再去弄一块”
“良人您也省着些,今天都第三块了,用多了也不好,上回月事还吵着疼呢”
“行吧,那把蜜瓜切几块过来”,青青无奈应声而去。
啃了蜜瓜、咂了香茶,又吃了几串自创的烤面筋,最后捧着杯香甜的玫瑰露在手里。
“这日子才叫日子,可惜躺不了多久了“
“您总算知道愁了,新王妃进府,咱们还不知道能过成什么样,那可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规矩多呢”
“能避就避呗,避不了再说”
“大不了就是一死,磕磕绊绊活到现在,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连后背的疤都比别人厚。
林夕梦自嘲,当然也是实话。
除了躺平当米虫,她还暗暗准备了另一件事。
她偶尔出门去布庄,专买粗布和棉花。
偶尔去药铺,专买最便宜的草药。
有时也去市集,买些寻常老百姓家用的粗布鞋、麻绳鞋、草编的筐子,还有粗粮黑面,绿豆黄粟。
只要能保证人吃饱穿暖的东西,她都弄了来。
今天一麻袋,明天一大箩筐。
为了存放,专门把竹箫院后面的柴房腾出来装这些。
到八月,她花光了所有积蓄,积攒了两大车的物资。
谢辰瑜也算信守承诺。
陪王小姐你侬我侬了一个多月,就以‘出门游历增长见识’为由,带林夕梦出了门。
所有沿途的行李连同林夕梦两大车物资,一并交给某家镖局负责运送。
他们则轻装便服出了城,大隐隐于市。
“王小姐不会发现吧?”
“你打扮得比男人还男人,发现什么?”
“那王小姐怎么舍得让你出京?”,林夕梦好奇。
‘游历’这种理由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
谢辰瑜得意摇头。
“不告诉你”
“切!”,林夕梦翻着白眼。
“我还不想知道呢,只要碍不着我就行”
谢辰瑜想了想还是告诉林夕梦:“传言西北有种五彩石,谁能得到,就会得到上天最好的祝福,我告诉她我去帮她找,她特别高兴,还拿了体己银子给我”
林夕梦歪头想了想,一拍大腿。
“你这倒霉孩子,不该这么说,万一找不到不是让人失望?”
“你起码得说个简单的,办到了才能哄她高兴”
谢辰瑜:“……”
所以说这女人真的一点儿也不吃醋?
脸色逐渐变黑,心里的面子变成沙子,一点点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