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我要你的命”
“最放不过你的分明是你自己”
林夕梦微微屈膝,放下手中紫金雕漆的食盒,慵懒站直身子,示意青青进来摆饭。
“相识一场,我也来送送你”
“我的丫鬟青青,曾经被你抓到这儿来莫名挨了顿打,今天由她来伺候你”
那次给皇后传话,被宋良娣抓到,咋咋呼呼说她是宫里奸细,打听主子爷的行踪。
这种事儿说大能要人命,说小了就不值一提。
很幸运,林夕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时你那个生气啊,仿佛自己已经是女主子”
“可惜王爷当上摄政王,你还是良娣,将来……”
林夕梦一笑低头,又摇头:“我忘了,你没有将来”
青青摆好碗碟又铺好软垫。
林夕梦将就坐下,缓缓举起一盏青梅酒笑吟吟。
“不来尝尝吗?这几道菜听说都是你爱吃的,和郭威小将军一样,也花了我五十两银子呢”
林夕梦夹起一只河虾,就着周围血腥腐臭气吃了进去。
宋良娣缓缓走过来,手铐脚镣哗啦啦,先是不敢置信,后面被吃食吸引,干脆仰脖而尽先喝了一杯,开始大快朵颐。
毒也罢药也罢,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林夕梦笑得无比灿烂:“这就对了”
吃饱喝足,宋良娣等了一会儿,没有毒药没有腹痛,只有幸福的饱腹感。
“你真这么好心?为什么?”,先前的每一次,她都照死了整她的,对方竟以德报怨。
“不为什么”
“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在后院屹立不倒,而你和赵良娣都不行吗?”
林夕梦缓缓撸起袖子,露出触目惊心狰狞泛红的疤痕,那是她给皇后输血治病时留下的伤疤。
就是这几条伤疤,差点儿要了她的命,也救了她的命。
“我受的苦,你下辈子也比不上!”
展示完,林夕梦心满意足起身离开,临走吩咐青青。
“解决掉吧,送佛送到西,算我一片好心”
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青青掰开宋良娣的下巴投进一颗药丸,迅速合上下巴卡进喉咙。
“我们主子实在太心善了,专门为你研制的,说无痛不流血,死相最好看,多么体贴啊”
宋良娣只觉一枚丸药进肚,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眼睛也发涩,视线开始模糊。
她只看到林夕梦的背影渐行渐远。
日薄西山,晚风四起,她的背景优雅决绝,像出征凯旋的女将军,又像大权在握独占高位的皇后太后。
背后一阵发寒。
她心底涌起一道预言:此女将来不可限量。
——
宋氏的死,无人可怜。
从收尸到落葬,前后不过三五天。
宋家得了大笔银子的抚恤,根本不会为一个庶女计较什么。
谢辰瑜已经出门,更不可能回应。
剩下的都在窃喜,或看热闹,或事不关己。
怀抱雪球撸了半天,林夕梦慵懒换了个姿势。
“真可怜,就算我的雪球死了,好歹也有我真心为它哭一场呢”
紫荆见惯了生死离别似的,淡淡然。
“膳房来问,您中午想吃什么?”
“简简单单就好,王爷不在府中,咱们能低调尽量低调,王妃心情不好呢”
不用猜也知道。
象牙塔逐渐模糊,现实总会到来。
谢辰瑜怎么可能会对女人动真心,他风流无度,爱江山也爱美人的主儿。
将来登基。
佳丽三千三宫六院数不尽的美人会源源不断入宫,王湘君居然会指望什么真心,不知是王家太高看自己,还是王湘君自己太傻。
“哈哈?不管了,天热,想吃凉拌菜,新下来的时蔬捡几样拿水焯了用油盐酱醋一拌,放点儿香油”
“再来一碗蒸得晶莹剔透的老米饭,配点儿小咸菜”
紫荆应是离开。
雪球嫌热一跃跑开,林夕梦伸了个懒腰,蛄蛹到软塌上摇着团扇。
“卷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家,林家,这案子太缠手,当年是刑部和兵部一并定下来的,兵部负责举证,刑部审核上报,流程很齐全”
意思就是翻案很难。
除非找到证据证明父亲当年没有延误军机,或者抓到真正的罪魁祸首,人脏并获才有可能为林家翻案。
“孟家”
林夕梦眯了眯眼,手指沾了茶水在茶几上反反复复书写一个‘孟’字。
——
谢辰瑜不在,王湘君忙着顾自己,后院一时风平浪静。
此时的清音寺却乱成一团。
王嘉义入寺避暑第一晚,就看上个眉清目秀的小尼姑。
当晚就要动手。
那小尼姑不过十四岁,还不到及笄年龄,是主持师太捡来的弃婴,养了这么大,日日跟着烧香念经,完全不通人事。
寺中香客相邀,她就去了。
一晚过去,少女变少妇。
两晚过去,少妇通了人事,知道这人间还有这般欢乐,当即闹着要还俗跟着王嘉义走。
按说女子还俗不是大事,放人就行。
可她这一闹,把王嘉义膨胀的占有欲给闹出来。
“一定是我魅力太高,竟叫这等小娘子乐不思蜀,不妨多住些日子,还个风韵犹存的尼姑没到手”
王嘉义三心二意在寺中糟蹋女子。
老主持看不下去,训斥几句,还没来得及赶人就把自己气死。
僧众瞬间崩溃,认为此举是佛祖降怒,她们闹着要把人赶出去。
三言两语间双方就打了起来。
女僧们日常挑水劈柴,力气颇大,王嘉义带的家丁竟奈何不得。
谢辰瑜赶到时,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一个五十多岁的主持接班人出来迎接,老泪纵横。
“实在不成个体统,王爷若不管,老衲也不好苟活在此,只好去西天找佛祖罢了”
僧众吩咐跟随附议。
衣着华美的谢辰瑜翻身下马看向王嘉义。
“王尚书告假说身子不适要修养,怎生修养到尼姑庵了?这清音寺里好几位师父都曾服侍过皇祖父,你不会不知吧?”
在佛祖面前行淫秽是大事,要遭报应的。
尼姑们越想越嫉恶如仇。
只有寻常不安分或不通人事的尼姑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她们礼佛还是很认真的。
王嘉义老脸一扬。
“殿下误会老臣,我确实是来修养,可我们是两厢情愿,又碍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