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千金她不干了(58)(1 / 1)滢珺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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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眼看着脚下涕泪横流的人,海瑶面上并无太多的波澜。

大抵是因为之前被打晕扔进了草丛里,这会子吴谨珍的衣裙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乱七八糟的发髻里也插着几根已经泛黄了的野草,这一哭更是在挂满了灰尘的面颊上生生冲出了两道白痕。

没得到回应,女人的表情愈发的楚楚可怜了:“大堂妹,你可不能这样狠心啊!要知道我父亲一向待你父亲不薄!”

“想当年二叔南下做官,还是我父亲给他拿的盘缠,要不然岂能有你们大学士府的今日?!”

这件事纯属老生常谈了,即便海瑶在吴府还没呆上多久,就已经听了不下十次。

那时候吴修远和赵氏的确处境艰难,夫妻二人身上没有多少银钱,南下路途遥远又艰难,所以便回了一趟饶城老家,希望能从宗族当中预支出一些年底的红利,好当作路上的盘缠。

万没想到吴氏宗族中多捧高踩低的小人,见吴修远一时失势便百般推诿。

老太太当时是打算留在饶城老家不和他们南下的,是以也没有出面替夫妻两个多做争取,最终老大吴修才像是施舍一般的拿出了几十两银子,将他们两个打发走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吴修远对吴氏宗族上下失望的彻底,日后一朝归京便迅速和饶城的那两個分了家,宁愿少得到一些吴家的产业,也要出来自立门户。

但是分家归分家,在孝道的压迫下,他也不能不管老太太,更加没理由阻拦饶城的人打着探望老太太的名义上门打秋风。

偏吴修才和宋氏都是脸皮厚的,不仅时常上门白吃白喝,还要摆出一副恩人的姿态,有事没事就把当年那几十两银子挂在嘴边,惹的赵氏心中愈发厌烦。

是以在听到吴谨珍的话后,海瑶只想笑,微微后退了半步,转身就要离开此处。

跪着的女人见状顿时慌了神,急忙放软了语气,再次尖声嚎叫道:“大堂妹,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日后我必定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今日的大恩大德!”

海瑶停下了脚步,慢吞吞的侧过了脸,语气莫名:“哦?那珍姨娘倒是说说,你究竟错在哪儿了?”

吴谨珍听到问话,下意识的露出了心虚的神情,却又怕她一言不合真的离开,只能咽了口唾沫后避重就轻的回答:“我……我不该听信三公子的话,方才在路上阻拦你和婶母。”

说到这,女人再次轻轻的啜泣了起来:“可是大堂妹,你还未嫁人自是不会理解我这等妇人的身不由己,都说出嫁从夫,我这一辈子可都握在司马府的手里,又岂敢违逆夫君呢?”

“实话同你说了吧,我在司马府中的日子过的实在不算好。”言语间,吴谨珍扭动起了身体,似乎是想要把手从打了死结的绳子里抽出来。

只可惜到底没能挣脱,便仰起了头:“大堂妹若是不信,大可掀开我的衣裳,看看我身上的伤!”

如此大幅度的挣扎,其实海瑶早就透过那松垮的衣领瞄到了里面肌肤上纵横交错的各种颜色的痕迹。那些伤口深浅不一,应该是老伤未愈就再添新伤,的确是有些可怖。

“嘤嘤嘤。”吴谨珍努力的继续挤出了几滴眼泪,也不知是想要唤起对面之人心中那微薄的亲情,还是试图引起在场其余人的同情。

“我若不听话,三公子就会生生打死我的!而且……而且之前我仅仅只是打算将你们母女二人带回帐篷里罢了,因为我知晓只有司马府的帐篷才是最安全的!”

一通辩解下来,吴谨珍反倒是成功的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忍辱负重又心地善良的形象,似乎如果海瑶拒绝救她,那就是阴险毒辣,毫无人性。

忽然,海瑶深深的叹了口气。

女人下意识的停止了哭诉,掀开眼皮好奇的看了两眼。

“珍姨娘,到底为何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你心知肚明。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是一心贪图司马府荣华富贵的是你,帮着旁人坑害大学士府的也是你,如今又说这种话,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海瑶说到这,还顿了顿,接着再次垂眸,秀丽的面庞扬起了一抹浅笑:“不好意思,是我说错话了。”

她用充满了讥诮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十足十的冷酷:“忘记了,老天爷有眼,珍姨娘这是已经遭了天谴了。”

此话一出口,吴谨珍瞳孔微缩,全身仿若脱了力气一般的跌坐在了地面上。

果然下一秒,耳边就又一次响起了海瑶的声音:“劳烦路将军和二位小兄弟了,这疯婆子我认不得,家中吴氏珍堂姐的容貌就是放在整个京城的贵女圈里也是一等一的好,这人与我堂姐并无半点相像之处。”

“况且我堂姐可是堂堂司马府三公子最受宠的妾侍,司马县公一向忠君,其府上三公子的姨娘又怎会是细作?更加不会和刺客同时出现在那猎场之中了。”

她只简单的几句话,却成功的让身侧的路承恩有些刮目相看了。

别小看这三言两语,可以说是直接把司马府锤到了尘埃里也不为过,更是为他之后追踪这些蛮子刺客的幕后主使而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思路。

在刺杀发生的当晚,他手底下的兵抓住了一名细作,结果这细作竟声称自己乃是司马三公子的妾侍。

这样一来自然就顺理成章的把司马府拖下了水,那么接下来隐藏在背后的骆家又岂能独善其身?且这吴谨珍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他只需好好审问,顺着这条藤蔓将上面挂着的所有葫芦依次摘下就好。

该笑话骆弘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这种平日里自以为是上等人的货色,许是从未将吴谨珍这类人放在眼中过,很显然他不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往往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才是不容忽视的存在,因为谁都说不准他们曾在何时何地,听到、看到了什么。

“你们可听到吴大小姐的话了?这女子和司马府没有任何关系,也并不是吴大学士府上的堂小姐,还不把人先押下去,待稍后细细审问?”路承恩扬了扬下巴,沉声吩咐道。

那两名近卫痛快的领了命,不由分说的上前直接把人给拽了起来,动作之间更是没有半点客气。

被弄疼了吴谨珍这会儿也终于回了神,她深知自己命运已定,愤怒瞬间冲破了她的理智,继续大喊大叫了起来:“吴海瑶!你好歹毒的心肠呀!我知你一直记恨莪抢了那周四郎,可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个的模样!”

“我比你差在何处?我就是不服!我就是不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吴海瑶,你不得好……”

凄厉而又刺耳的咒骂声响彻整个夜空,却又突然戛然而止,原是另一名近卫动作极快的弯腰拾起了方才被路承恩随手丢弃在地上的布条,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再次堵住了女人的嘴。

紧接着两个人转了身,十分干脆的押着吴谨珍走远了。

路承恩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冲着海瑶拱了拱手:“我已留在这里四名近卫,待会儿如若再有什么事,他们自会护你与吴夫人周全。”

“多谢路将军关怀,接下来的路怕是不那么容易走的,还望将军多多保重才是。”海瑶福身回了礼,他们二人皆知,难啃的骨头总是在最后的。

路承恩应了一声,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身大跨步的离开了。

又过了大概两个时辰,坐立不安的赵氏终于将吴修远和那个前去通风报信的丫鬟给盼了回来,吴修远虽一身的狼藉,但好在身上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根据他自己回忆,当丫鬟将海瑶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与他听的时候,便已心生警觉,起身正要走却被一位太子一脉的官员给缠了住,对方像是喝多了,说什么都不许他离开。

就在二人拉扯之际,忽然就天降了几位黑衣人,那些黑衣人均手持大弯刀,如狼入羊群一般的凶猛,见人就砍。

当时的猎场内不是没有武将,可惜大部分都吃了不少酒,身手不如平时那样灵敏威猛,突发状况下能护住自己就很了不起了,压根没有余力去救别的同僚。

因为早有准备,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吴修远二话不说的带着丫鬟转身就跑,奈何一直有一个刺客紧紧的追在他屁股后面。

为了活命,无奈之下吴修远只得放弃了身为当朝三品官员的固有骄傲,跑到了一个山坡边缘,连滚带爬的跳了下去。

好在下方野草灌木疯长,便于隐匿行踪,再加上路承恩的近卫及时赶到,那刺客最终放弃了找寻他选择了回援自己的同伴,他这才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天杀的,难道那刺客与你有仇不成?可老爷你本分做官一辈子,更不曾得罪过旁人……”赵氏一边替吴修远处理着擦伤的地方,一边气愤的嘟囔着。

这边吴修远也是颇觉的奇怪,他这样的反应也是此时大多数人的常态,毕竟能窥到其中真相的,只那么寥寥几个罢了。

于是海瑶斟酌着开了口:“说来其实父亲也曾无意中得罪过不少人的,父亲难道忘了吗?”

她敢打赌,猎场之内死亡或是受伤的,肯定没有太子的支持者。

要么说骆弘信这次的谋划确实值得推敲,还能顺手除去异己,岂不妙哉?

经她这么一提醒,吴修远先是皱起了没,随后脸色大变,显然是推测出了一个相当大逆不道的可能。

男人迅速起了身,快步走到门前,掀开帘子向帐篷外左右看了看。待到确认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后,回转过身一脸严肃的叮嘱:“此话切记不可再提!”

海瑶乖巧的点了点头,干脆闭上了嘴,顺势把视线放在了帐篷内正中央放置的那个火盆上。

风起云涌之际,如此漫漫长夜,是注定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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