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嘿!醒醒!”
雷童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有人重复叫喊。
哗啦——
一盆冷水泼在了雷童脸上。
唤醒被迷晕的人难道只有这一招?
雷童被冷水刺激得精神头直冲头顶,赤裸的上半身每一根汗毛都直挺挺立着。
自己咋又被绑了?
环视一周,这儿好像是个山洞。
火盆、火把将洞里照得亮堂堂金灿灿,也十分温暖。
几十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大汉插手站在各处。
一个右眼有刀疤的光头大胡子,背着手走到雷童面前,冷笑一声,“说,哪家的?”
“什……什么……哪家的?”雷童还在瑟瑟发抖。
大胡子挠着光溜溜的头顶,皱着眉,“我问你是哪家的少爷?”
“什么……哪家的……少爷?”
“你会不会说点儿别的?”大胡子有点急眼。
雷童说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我?”
“嘿?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大胡子坐回自己的宝座,“老二,你告诉他!”
雷童发现这个所谓的老二,就是给自己喝水的山羊胡男子。
山羊胡子男子从座位上站起身,一手叉腰,神奇非常,“你听好了,我们是洪泽帮的!刚才问你话的是我们大当家,人称横江秃鹰!我是二当家,外号羊力大仙!还有三弟,铁嘴蛟……”
“闹了半天,是一群禽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还挺全货!”雷童听着这些绰号,冷言相机。
“老大!他骂咱们!”坐在光头另一旁的小矮胖子呲着大板牙说。
大当家气急败坏,拍着大腿叫喊一声,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短刀,“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
“有话好说!”雷童知道自己这是碰上土匪了,但没露半点惧色,“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兜里那些大洋都给你们。”
二当家说道:“你那几块大洋还不够兄弟们喝顿酒的!给你家里写信,准备两百大洋,否则撕票!”
两百大洋?直接去抢当铺钱庄不比绑票来得快?估计这些土匪也没成什么气候,若是一方悍匪,根本不用绑肉票过日子。
“就算是写了信,你们也送不到我家!”雷童这儿拿出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劲头,“反正就这些钱,你爱要不要!”
“你一个肉票神气什么?”大当家用刀指着雷童,很是吃惊,估计在他的土匪生涯里还没见过这种人。
跟凶残的日军相比,这些土匪简直可爱。
大当家翻动着雷童的衣物,将龙成虎的家书和《注解道德经》都扔在脚下,却对那口黑刀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你要是实在没钱,就拿这把刀抵了!”
“那不行,刀不能给你!”
这是盛无争赠与雷童的,也算得上是遗物吧,怎么能便宜了土匪!
“去你的,这把刀从现在起就归我了!”大当家如饥似渴地看着黑刀,那表情如同看见了一位没穿衣服的少女。
没等雷童再说什么,大当家突然脚下不稳,跟喝醉了酒一样。
“妈呀!”大当家好像受到了惊吓,冷不丁将刀扔了出去,问老二老三:“你们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没有?”
二当家、三当家都表示什么都没听到。
大当家试探性地向黑刀靠近,试图再次拿起。可当手刚刚碰触刀柄,就急忙缩了回去,“为什么我听见了千军万马的喊杀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大哥!”二当家看了看四周。
大当家擦拭着脑门上的虚汗,问雷童:“这是什么妖物?”
雷童想起盛无争对这口黑刀的介绍,原来自己那天听到的声音不是因困倦产生幻觉!
黑刀的前身真是传说中的犬神?难怪盛道长在将刀交给雷童的时候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把刀相信你也一样可以驾驭。
莫非……只有修炼了《注解道德经》的人才能使用黑刀?
真是神的出奇。
“问你话呢!这是什么妖物?”大当家没好气地问着。
雷童则十分轻松,正好借机唬一唬这帮人,“这把刀的来历可不简单,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时……”
凭借对上古神话的了解,配以胡编乱造的口才,雷童滔滔不绝地讲了近一个小时,从盘古开天一直说到清军入关,这把刀辗转千年,历经各种传奇。
那群土匪听得都瞪直了眼,比听评书还入神。尤其是那个长相彪悍的大当家,一个劲儿地问“后来呢”。
雷童讲的玄之又玄,令三个土匪头子心生敬畏,差点儿就亲手给松绑。
“当家!大当家!”一名小土匪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进了洞。
“怎么回事?”回到现实的大当家问。
那名衣衫褴褛的人跪下哭诉:“当家啊,洪县王财主家的大儿子砸了我的房子,还要砍我的手指头!您可得给咱们穷人做主啊!”
“这人是?”大当家小声问道。
二当家凑在大当家耳边说:“他是王财主家雇的短工,小六子。”
大当家磨得上下牙咔咔作响,“那些财主乡绅欺人太甚!老二老三看家,我带五十人马去给小六子讨说法!”
随即又吩咐手下取两块大洋送给小六子。
“大当家一定要小心!据说王财主的儿子招募了一帮精壮,成立了个护金社,要跟咱们洪泽邦分庭抗礼!”二当家嘱咐道。
大当家哼了一声,表示完全不把那些纨绔子弟放在眼里。
五十多人拿着短刀长枪弓箭和两杆老式火枪,由小六子领路,气势汹汹地杀将出去。
雷童对此番情景很好奇,大土匪给了小乞丐两块大洋,还要帮他出气?这是什么剧本?《水浒传》吗?
“你们这些土匪还替穷人出头?”雷童问道。
“我们洪泽帮才不是土匪!”二当家说道,“我们是替天行道的梁山好汉!”
我去!还真是水浒传了?
从二当家的讲述得知,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洪泽湖的渔民,原本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洪县的老王财主非说他已经把洪泽湖买了下来,以后渔民打渔必须给王家交钱或者交一半的鱼。
渔民不干,找洪县县长讨说法,结果县长和老王财主是穿一条裤衩的。气急败坏的渔民打到王家,这正中老王财主下怀,引来警察,把带头的壮年都抓进了大牢。
剩下的老弱妇孺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躲在洪泽湖里的小岛上。
那个老王财主就是王财主的父亲,现已驾鹤西去,可是双方的矛盾并没有随着老王的作古而消除,一直斗到现在,都已经是第三代人了。
他们这三个当家是自幼的兄弟,最爱梁山好汉打抱不平,于是成立了洪泽帮,还给自己都起了诨名,专门对付洪县和附近村镇的财主富商,劫来的钱财除了留下一部分自用,大多都分给了穷人。
也正因为如此,王财主的儿子也纠集其一些富家子弟成立了护金社,要与洪泽帮斗争到底。
雷童听完,当即断言大当家必定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