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些百姓陆陆续续搬回丹崖了,我便也想搬回去。我想杨树应该还在丹崖,既然这样,我也应该回去。我这样想着,便和小辛他们准备了起来。我跟小辛坐着马车,小申在前面驾车,一行三人,往丹崖的方向驶去。
没想到,半路上居然让几个设卡盘查的官兵给拦住了。他们穿着半黑不灰的公服,各个神情严肃。
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胖墩墩的官兵问小申道:你们这是去哪里?
我怕小申说错话,连忙自己从马车里面下来道:我们是回丹崖住的。
那官兵看见我,一下子来了兴趣,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姑娘长得可真是美艳动人。
说着便对我动手动脚了起来。
小申要来保护我,我使眼神让他不要来。
我客气地说道:这位官爷,我们小百姓路过这里,还请放行吧。
那官兵直盯着我的脸,说道:放行?我看你们就不像住在丹崖的农民。
说着,对另外两个官兵道:给她搜身。
我倒是没有带什么宝贝,只是雷殷给我的那块玉佩实在太醒目了。那官兵看见玉佩脸色霎时白了起来,说道:二殿下的玉佩怎么在你手上?
二殿下是谁?我问道。
那官兵见我如此反问,便说道:看来你跟那些贼人是有勾结的,来人,把她押走。
说罢,便也要抓小申和小辛,我连忙道:官爷,就算你无故冤枉了我,难道也不放过我那两个可怜的奴婢?
那官兵见我如此说,便让小申带着小辛走了。
我看见小辛泪汪汪的走了。
我先被带到了地方官府,地方官不敢管,我便被押送往启国的王城了。至于那个玉佩,已经被没收了。
押解我的囚车碌碌地走着,不知不觉走了两天了,我双手被铐住,无聊地坐在里面,又饿又累,劳顿不堪,便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到王城?
那押解的官员五官不正、凶神恶煞地说道:还得两三天。
哦,我说道,我渴了。
那人哼地一声说道:再忍忍。
可怜的我,我的小葫芦就在胸前,我却喝不上了。不过也幸亏这个葫芦个小简单,看上去不像个值钱的宝贝。
好不容易经过一处茶肆,在那尘土飞扬的道路上孤零零的立着。
那囚车停了下来,我便说道:官爷,我渴了。
那押解的官员给一个小兵使了眼色,那小兵把一碗水端来给我喝,我才缓了一口气。就在此时,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好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跟那些官兵打了起来,我正心惊胆战地看着,一个黑衣人把我的镣铐解开了,把我抱上一匹马,飞驰而去。我心想:是杨树他们救的我吗?
那黑衣人的马跑得非常快,跑了很久很久,我本来困顿不堪的身体,渐渐头晕眼花,昏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我看见了雷殷那张俊俏端正的脸,他正关切地看着我。见我醒了,他端来一碗药汤,扶着我起身,喂我喝了下去。我倚在他的臂弯里,迷迷糊糊地喝着。好一会儿,我稍微缓过一口气来,看了看四周,侍女林立,华丽丽的如宫殿一般,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雷殷拂了拂我凌乱的长发,把我放开,说道:我听说你被关押了,去劫了你回来。
我无奈地说:上次你给我的玉佩,他们说是二殿下的,就把我给抓了。
雷殷站了起来,一脸歉意地说:我知道是我害了你。
我问道:那玉佩是怎么回事?
雷殷道:是我的。我便是启国的二殿下。
他把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说道:他们把玉佩先送来给我了,我不便出面救你,才劫了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便出面?
雷殷眼神凝重了起来,说道:大殿下野心勃勃,想着法子要把我置于死地。我只能滴水不漏的苟活着。
我虽然不懂得这些复杂的斗争,却不免对他同情了起来。
雷殷问我道:你是除魔军的人?
我看着他,不敢回答是或者不是。
雷殷见我神态,也明白了几分,接着说:除魔军的人也去劫了,晚了一步,先被我劫了来。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担心起了杨树。
雷殷见我神色忧虑,说道,除魔军如今分散在启国各处,力量被削弱了。而大殿下正带领着五万的军队围攻扫荡除魔军,一来可以把兵符牢牢抓在手中,二来也打算把除魔军吞下去,壮大自己的实力。你现在出去也很危险,不如先呆在这里吧。
我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我就在雷殷的行宫暂时住了下来。
过了几天,我正在行宫内转悠,看看四处的绿植。突然听见几个侍卫在议论说:听说除魔军的几个首领都被抓了。
我听了很紧张,便问道:都抓了谁?
一个侍卫说道:听说阳影和流金都被抓了。
我一下子不能淡定了,转身奔回自己的住处,急急跟服侍我的侍女说:二殿下呢?在哪里?我想见他。
那侍女便去通报了。
一会儿,雷殷就来了。
我问他道:除魔军的人都抓了谁?
雷殷看着我着急的神色,说道:除魔军最近遭受重创,抓了阳影、流金和二百多普通兵士,都押往了王城。大殿下那边还在继续抓捕,应该陆续还会有人被抓。
我的心顿时凉了,感觉天色整个暗了下来。我心慌意乱,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雷殷看着我,好一会儿,缓缓问道:你喜欢的是阳影还是流金?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阳影。
雷殷便不说话了。
我心灰意冷地跟雷殷辞行道:我想我该走了。
雷殷眼神幽幽,黯然闪闪,说道:想去王城?你去了也救不了他。
我失魂落魄地说道:不管救不救得了,我都要去。
说罢我便起身要走,雷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说道:为了他,你真的都不要命了?
我扭头看着他,说:是的。
我的眼中湿润了,他的眼中也湿润了,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
好一会儿,雷殷放开了抓着我的手,说道:阳影本来是不必被抓的,只是他不肯离开丹崖,继续跟那些魔兽缠斗,才被抓了;而流金,则是为了救阳影才被抓。如今他们两人被抓,除魔军那边估计元气大伤,短时间难以恢复了。加上大殿下持续绞杀,除魔军在启国的情况是非常不利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非要进入到启国呢?
我说:很简单,我们的使命就是杀死那些魔兽,而无论他们在哪里。
雷殷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你不要走吧,我去把他们救出来。
我看着他一脸忧伤和决然的样子,不由得伸出双手去握住了他的两只手。他的手中一颤,推开我,转身走了。
我便在这里继续住下来,只是我每天都食之无味,坐立不安。十天以后的一个深夜,一个侍女叫醒了我,低声说道:二殿下让你去找他。
夜色如水、凉风袭人。我跟着那侍女匆匆来到行宫底部一处宽阔绵延的密室,略略暗淡的灯光下,我看见了杨树和流金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同样昏迷不醒的还有雷殷,一身黑衣已然红了半边。
我查看了他们的伤势,雷殷是新鲜的刀剑伤,估计是劫狱了。流金的伤势较轻,主要是被鞭打折磨的。而杨树,那是惨不忍睹的累累伤痕,不知道被蹂虐了多少遍。
我在那个密室里住了下来,照顾他们三个人。
一排三张床,我没日没夜地照顾着他们。一天一夜,流金首先醒了,看到我一脸吃惊,看见这密室和旁边躺着的雷殷更加惊得合不拢嘴。
我问他道:你们怎么被抓了?
流金起身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杨树,摇头道:官兵都到眼前了,师父还在跟魔兽缠斗。我看他身受重伤,又被官兵团团围了上去,不忍心他独自被抓走,便也干脆被抓走了。他们抓了我们以后,见师父昏迷不醒,只能鞭打拷问我,我啥也不说,结果你看,被打成这么惨。
流金说着给我看了他手臂上的伤痕。
我说:都看过了,流金,你真的对杨树太好了。
流金不好意思地笑道:柳西姑娘过奖了,小意思。跟着师父,要有吃苦的准备。我再惨也没有他惨,师父每次都是垫底的。
他说着又看了杨树一眼。
流金醒了,我让侍女给他端来饭菜,嘱咐他道:暂时不要离开这个密室吧。
流金点了点头,问我道:这里是哪里?还有,他指了指依然昏迷不醒的雷殷,问道:这又是谁?
我说:这是启国的二殿下雷殷,他救了你们。
流金“呵”的一笑,说道:大殿下抓,二殿下救,这启国还真扑朔迷离。
我看着雷殷苍白的脸,说:他为了救你们受了重伤,也是拼了命了。
流金想起来什么,说道:原来上次也是他劫了你。我跟师父去晚了,没劫到你,师父为此好几天都吃不好饭。
是吗?我扭头看了一眼杨树,他的身上血痕累累。
流金吃完饭以后,便帮我把杨树扶起来,我给他喂了一些流食进去,然后灌进去一些药水。然后我让侍女把雷殷扶起来,照样做了一遍。
流金走开去到密室其他房间休息了。
三天以后,雷殷也醒了。看着我,看着杨树,问道:如今我把他们救回来了,你高兴了吧?
我看着他依然虚弱的样子,不忍心地说道:没有很高兴,你们都受了伤。
雷殷向着我看过来,星眸淡淡,问我道:我受伤了,你可会心疼?
我点点头道:当然。
他看着我,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再一次把我淹没。
我不由低下了头。
一会儿,他便要起身,我连忙过去扶他道:伤口还未痊愈,不要走吧。
雷殷黯然说道:难道要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卿卿我我?
我,我一时回答不出来。
他叫来贴身的侍卫来扶着他回去了,我看着他蹒跚的步履,莫名一阵心伤。
现在只剩杨树还没醒了。我走过去看着他。他额头一道明显的伤痕,看着令人心疼,纱布几乎把他整个人包裹了一遍。他这样安安静静的也好,醒来了,就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去了。杨树,你什么时候会懂得爱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