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前裕妃宇文秀同前金吾卫副使陈威被一同赏了两杯鸩酒,赐死牢中。
身处夙华宫的古卿凰听到消息后,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因着刚过完年,大好的日子里不宜见血,故那两人一直被押着没有发落,如今好歹是处理了,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来人。”
在外头守着的女子立刻应声而入,冲着古卿凰屈了屈膝,“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那女子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玲珑娇俏,却不是古卿凰身边惯用的桑白跟婵衣二人。若是有后宫中的老人在此,定能认出这女子便是先前裕妃身边的那位心腹大宫女絮儿。
看到这絮儿,古卿凰就忍不住想感叹一下自己哥哥的手段。又有谁能想到,从宇文秀入宫后就一直在宇文秀身边忠心耿耿的心腹宫女会是古玄朝手下的暗卫呢?料是古卿凰前不久知道时,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这次能顺利借那个倒霉的宇文小公子的手将那一对野鸳鸯从暗处捞出来,深得宇文秀以及护国公府信任的絮儿功不可没。
等到那夜的事解决后,古卿凰就生了爱才之心。又想着自己身边的真正专职负责护卫一职的就只有青冥一个,桑白同婵衣两人的专长总归不在这一方面上,其他人又都有各自需要担负的责任,她便向古玄朝讨了絮儿来,想着留在身边好好栽培一下,日后也可以帮着青冥分担一下。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古卿凰笑道:“你这几日过得可还习惯?”
絮儿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再加上几日来的相处让她也基本了解了古卿凰的性子,只要不出错,夙王殿下一向好说话的很。所以听古卿凰这般问,絮儿便露出一个故作难过的表情。
“回殿下的话,奴婢在那边伺候久了,乍一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一时间根本无法习惯。”
古卿凰一听,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几分,“世人都怎么说来着……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我看你还真是没白白辜负了这句话。”
絮儿顺势弯腰,笑着打了个千儿,“殿下明鉴。”
其实絮儿说不习惯倒也不是完全作假,她以宫女的身份小心翼翼在宇文秀身边蛰伏数年,期间还取得了宇文秀十成十的信任,其中的艰难都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如今宇文秀一朝被废,她作为卧底的生涯彻底终结,后来又被古卿凰要到了夙华宫来做事。
而宫里的人谁都知道,夙王殿下身边的亲信丫鬟,比一般的世家小姐都要来的金贵,只要没什么要紧事,她们平日里除了给夙王爷端端茶倒到水做些贴身的服侍之外,几乎就不需要做什么别的活计。像桑白跟婵衣两人,平日的里起居都各有小宫女负责,吃穿用度也无一不是上等,过的日子真真是比大部分千金闺秀都要精贵。虽说现在絮儿还不比不上桑白和婵衣两个,但古卿凰看好她又有意培养她,所以说她现在过的日子比之先前来说,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坚持了数年的那股劲儿终于松懈下来,落差过大,短时期内絮儿当然会无法适应。
“不习惯也没关系,慢慢适应,再过两日我会开始安排人教你一些事。”这几日也算是一个考察期,古卿凰经过几日的观察,觉得絮儿确实值得她费心思,便打算将后续事宜提上日程。“不过,眼下你得先去做一件事情。”
“殿下尽管吩咐。”
“你去容国公府走一趟,把陈威赐死的事同我的外祖母说道清楚。然后再知会五小姐一声,说我明日约她出去逛街。”
“是。”絮儿应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哎哎,你先回来。”古卿凰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就打算这么出去?”
絮儿有些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方才想起自己这张脸在很多人那里都是混了个脸熟的,如果真的就这么招摇过市必定会惹来不小的麻烦。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夙华宫没有外出,倒是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给。”古卿凰也没多说废话,从一旁翻出一块半月形面具和一块儿金色的令牌一同交到她的手中,“你先带着这个,长相问题以后再说。”
确认过无误后,絮儿这才带着任务离了宫,一路直奔容国公府,拿着古卿凰给的令牌证实过自己的身份后,就对容国公夫人把自己的来意简洁地说了一遍,而后又跟容裳传达了夙王殿下地口头邀约。
容裳仔细地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个明显不怎么熟悉的人,好半晌后方才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王爷,我明日在国公府门口恭候她的大驾。”
次日一大早,古卿凰便坐着自己那辆已经许久不曾被动用的特制专属马车到了容国公府,掀起马车小窗帘子,远远便见到有一倩影亭亭玉立在容国公府大门下的石阶之上。
容裳看见那辆不紧不慢朝这边驶来的暗紫色马车时也是稍稍愣了愣,自打古卿凰回京后,出行要么是步行要么是蹭同行的马车,再不就是坐她那驾高调无比的凤辇,先前这辆陪古卿凰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的马车倒是失了宠,被停在夙王府里头招了许久的灰。
但在古卿凰还有她们那十二个人心中,这辆马车才是古卿凰的头号座驾,这辆马车便是古卿凰身份的象征。
等马车到了近前,古卿凰冲她招了招手,“还愣着干吗?上车。”
一眼就认出坐在外头赶车的是乔装过后的青冥,容裳弯唇对她笑了笑,然后掀开马车门帘俯身钻了进去。
一进到马车内里,容裳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意熏得叹了口气,一双漂亮地眸子舒服地弯成一对月牙。看了看车内无一不是精巧华美却又低调无比的陈设,容裳不由得在心底暗叹道:果然,不论坐过多少奢华无比的马车,自家主子这辆专门请神匠打制的马车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古卿凰此刻就倚着车壁斜躺在靠里地软榻上,容裳就顺势在同她隔了一个小茶几的对面的软垫上坐下来,毫不见外地伸手从小茶几上的点心盘子里拈了一片桂花糕送入口中。
“唔,婵衣的手艺真是愈发的好了。”
“你喜欢,得了空便去找我蹭饭呗。”古卿凰好笑地看着她,“我又不嫌弃你。”
容裳闻言,直接便撅了撅嘴,“可婵衣那丫头一准笑话我,我还是不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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