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边气氛诡异实在是插不上什么话，四人决定将注意力转向自家母后和皇帝大哥身上。

看着两人神秘莫测的微笑，直觉告诉他们，这俩人凑一块儿，绝对没什么好事。

而之后的事实证明，他们的直觉确实是很准确的。

几盏茶的功夫后，仪仗队中的礼乐声远远地传来，几人不约而同的朝殿门外望去。

终于来了。

不多时，凤辇在夙华宫门前停下，古笙上前虚扶着辇中的少女一步步走下来，少女头上的钗环相击发出悦耳的嗡鸣。

周围除却皇室中人外，皆跪拜行礼，恭迎他们天衍王朝最尊贵少女的到来。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王爷！”

古宸与容琳站在一起，看着那一身宫装华服的少女缓缓像他们走来，眼中心上满满的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古宣瑜几人脸上流露出的则是毫不掩饰的惊艳。知道小七容色绝世，做男儿打扮时便是世间少有的翩翩公子，但没想到换上钗环裙裳后竟是更加无可比拟的风姿。

古卿凰走到众人面前，展颜一笑，俯下身去。

“夙儿给父皇母后请安，父皇母后万福金安。给小叔叔请安，给诸位兄长请安。”

“快起来。”容琳上前托住她，慈爱的目光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满意地低笑道：“保持这个状态我就放心了，想来明天一定能一鸣惊人，亮瞎他们的眼。”

古宸赶紧接话给自家媳妇撑场：“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女风姿！”

毫无原则节操的某亲王拍马屁以做总结：“皇兄皇嫂说的对。”

兄妹七人：“……”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能收敛点不？

闹了一会儿，容琳便拉着古卿凰先行去了内殿，挨个去试那些选好的礼服佩饰。剩下几人没什么事干，古玄朝便带人回了重华殿，把负责明天大礼的人又叫过来，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嘱咐了一遍。

古宣瑜坐在下首默默喝着茶，余光却是放在了为首的那名青年官员身上。

礼部右侍郎，柳亭远。

这人，他怎么隐约记得好像在小七那里见过呢？

而夙华宫这边，在几人离开后又迎来了几拨客人。

古卿凰侧耳听了听外头的动静，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她们怎么来了？”

不料容琳却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出去将人打发走，“还不是为了明天及笄礼的事？”

蹙了蹙眉，古卿凰这才隐约意识到什么。

“母后选的赞者是谁？”

“你是嫡长公主，身份尊贵，本想着给你挑两个赞者，可实在是有些……”容琳咽下了后半句话，迟疑了一下才轻声道：“母后瞧着你与你表姐关系不错，加上你表姐也是有封号在身的，便选她做了赞者。”

一般女子及笄礼上需要正宾、有司、赞者各一人，赞者一般由笄者的姐妹担任，若是能在她的及笄礼上做赞者，那可绝对是大大长脸面的事。

古卿凰恍然大悟，原来是选了容裳做赞者，怪不得平王妃安王妃会带着自家的女儿上门拜访，怕是想要讨个说法吧。可她觉得容琳做的没错，且不说华筝的名声跟华珠的出身，单就她们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的交情，一个皇室宗亲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她们做嫡长公主及笄大礼上的赞者。容裳不仅是当朝太后的嫡亲外甥女，还在天衍上层贵女圈里有着不俗的名声，更重要的是她与古卿凰关系亲近。

要是放着容裳不选去选别人，古卿凰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母后英明。”古卿凰小小地拍了个马屁，“那正宾是请了哪位长辈？”

正宾是及笄礼上非常重要的角色，按古卿凰想，这个位置应该非大姑母玉珺大长公主所属。

容琳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脸，“是你小姑母。”

古卿凰一愣，“小姑母也回来了？”

“你及笄这种大事，她自然是要回来的。”容琳轻笑，“她这次可是带着双身子来做你的正宾的，你可不许再闹她。”

二人口中的小姑母，正是先帝爷四个嫡亲儿女中的小女儿，古笙的双生姐姐，在众兄弟姐妹中排行十二的玉瑗大长公主，闺名古姝。因为年龄相差不过十载，加上古姝是个爱闹闲不住的性子，出阁前常常同古笙一起，与古玄朝古卿凰兄妹混在一处。

只可惜古姝的姻缘来的忒早了些，刚及笄便被盼媳妇盼了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当年的燕王世子如今的燕王娶回了家，在燕北一待就是数年。

“你大姑母说，她是个福薄的，当不起你的正宾。你小姑母儿女双全身体康健，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做你的正宾正合适。”

话落，殿内一时沉默。好半晌，古卿凰才轻轻叹了口气，“希望大姑母自己能早日看开些吧。”

除了这点小插曲，倒也没有别的岔子发生。

昼夜交替，日升日落。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天际之时，庄严华美的礼乐之声在宫中昭天殿外的高台上奏响。穿着官服诰命服的达官贵人带着自己的儿女，乘着马车从华京四面八方向宫门处汇集而去。

夙华宫中，宫女们有条不紊地为古卿凰沐浴焚香，梳妆打扮。

古卿凰坐在梳妆镜前瞟了一眼旁边几个托盘上的衣裙配饰，眉梢微动，接着便对桑白打了个手势。

“把这个……”古卿凰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过去，轻轻嘱咐了几句。

“是。”

很快，吉时将到。来接古卿凰去大殿的凤辇已经候在了宫门之外。

冲着镜子中的人自信明媚地弯了弯唇角，古卿凰一甩袖子起身向外走去。

婵衣与桑白上前，一左一右落后半步跟上她的脚步。

天边骄阳正好，少女单薄纤弱的身影没入阳光之中，却仿佛撑起了整片世界。

昭天殿外高台之上，古宸容琳居主位，古玄朝居副位。其余宾客沿着高台而下，皆按序就位，正襟危坐。

很快，独属于嫡长公主所有的凤辇稳稳停落于高台之下。

一道惊艳了岁月的身影，披着一袭暗绣浮纹的玄色采衣，缓缓步入这方天地之间。